许多想要发财致富的人都跑到那里去,这使那边有时显得很混乱,却也散发出勃勃的生机来,管理这一切的事务要求很高明的政治手腕,可以涌现出很多出色的人才来,而凌风就从中挑选出他需要的人,这些人对朝廷的权威是不怎么看重的。
这是千百年来所未有的事情,被这边的人视为离经叛道,他们虽然艷羡凌风把那里治理得非常繁荣,但他的所作所为是很难被容忍下去的。
第一章
他倒在广池之侧的水阁里,又是一酣沉醉。远处灯火微明,池水中有半个月亮的倒影在微微荡漾,这时有一盏孤灯在向着这边慢慢移过来。
跟在掌着灯笼的管家之后的,是他的夫人琼英和一个宫中的侍卫。他们上了水阁,里面槅扇大开,在清朗的月光照耀下,凌风趴在桌案上狼藉的残肴之中,身旁照例是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壶。她轻轻嘆了一口气,对着侍卫说:“他实在是喝得过了,根本不能行动,要是硬要他深夜进宫,也恐会失仪犯驾。请您回去对王上解释一下,等他酒醒之后就即行进宫向王上请罪。”
侍卫进房轻轻推了他一下,口里唤道:“凌大人,凌大人,王上令您入宫去见他呢!”
凌风实在是深醉不醒,任凭侍卫呼唤他也毫无反应。侍卫没奈何地说:“这就没有办法了,我怕王上定要震怒。”
琼英说:“就请您回去好好和王上解释一下。”她在甬道上暗暗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一袋金币,随手递到侍卫手中,“谢谢您了。”
侍卫对她说道:“谁的钱我们都能收,可是凌大人的钱实在是不能收,您还是收回去吧。”
她一直将侍卫送至园门口,又转回来坐在案桌旁的瓷墩上凝视着被她扶到榻上的丈夫。
那天他抱着儿子来她父亲家接她回去,她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开门。凌风是一贯的无所谓的样子,他说:“那我把儿子放在这里,我去找岳父商议一些事情去。”他低声嘱咐儿子在房门口叫着妈妈,自己却大步走开了。
琼英听见他走下楼梯的声音,于是开门抱住儿子,小辰也有几多时没有见到母亲了,他对她显得非常亲昵。她凝视着儿子的面容,问:“你在宫里面开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你,王上还是经常发火吗?若他不喜欢你了,你就回到外公这里来。你那个该死的狠心的父亲,他到底把我们娘儿俩当做什么了?”
那个该死的狠心的父亲就站在墙角边望着母子俩,他微微皱着眉头奔过来对儿子说:“小辰,告诉你母亲,爸爸以后就呆在家里陪你和妈妈,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她喃喃地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已经伤透了我的心。”
凌风依旧是恬淡温柔的眼神说:“就算是为了儿子,好吗?”
他们带着儿子去看她的父亲,陶朱越发显得富态了,他这些年四处出击,八面玲珑,各方面的关系都处理得颇为顺畅,不过对他来说财富已经只算得是一个数字。他看着凌风抱着儿子向他走过来,心中暗暗嘆气,他从来不能够晓得,这个女婿带给他的是福气还是祸害。
凌风感觉手臂有些发麻,但他还是捨不得把儿子放下来,他对着陶朱叫了声“岳丈,”接着对小辰说:“儿子,还不叫外公!”
孩子对外公颇为熟悉,他不在宫里住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在帐房里钻来钻去,用毛笔涂写帐簿,要么就熘在货栈中去,他一边叫着“外公”,一边眼睛熘来熘去,寻找可以破坏的对象。
陶朱说:“凌大人,你终于回来了,隔了这么多年,我看你还是老样子。”
凌风说:“是吗?那是定是因为您在一年之中能有数次看见我的关系,有宫中人说我较从前变化颇大呢。”他把儿子放下来,小辰一熘烟就不见了,他妈妈追他在后面。
陶朱陪凌风去看在此养病的程卓,他所中的毒已经祛除,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当时凌风决定送他回京休养,于是派心腹人很稳妥地送他回来,又来信约请宫中的御医颜远夫妇为他诊治,凌风还特别嘱咐自己的妻子琼英要好好照顾他。
不知为何,程卓看见凌风总觉着有些不安,他扶着病体启门请他进来,很恭敬地叫了声“大人”,凌风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程卓看着凌风热切的眼神,神情反而有些躲闪之色。他说道:“大人,我没想到您还会回京里来。”
凌风说:“那边事情一了,我自然要回来,”他看着程卓说:“你身体恢复得不错,我看不多时又可以为我岳父卖命了,”他微微一笑说:“我这样使劲榨你的劳力,你肯定是很厌恶我。”
程卓说:“大人,您说哪里话来,您和夫人、陶先生待我的恩情,我粉身碎骨也报不完。”
凌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这时琼英携着儿子进来了,孩子很有礼貌地叫了声,“程叔叔。”程卓对凌风说:“大人,你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真是天大的好事情,这几年凌夫人熬得太苦了。”此话说得琼英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凌风偷偷拉住她的手,被妻子一把甩开。他面色有些尴尬,遂复又抱起儿子,对妻子说:“程卓还需要休养,我们不要烦他了,带儿子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