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冷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可要想想清楚,今日之事决不能善了。我出来之时,已经向殿下保证要带着他的头回去,有什么人要阻碍我,可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两个人看着凌风,他面带苦笑,看着这边,再看看那边,二赵将手放在剑柄上,却颤抖着不敢把剑抽出来。
王平提着刀,一步步向凌风逼进,他们二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凌风的脸上没有什么惧色,只略带一点遗憾之意,他看着屋顶,双目微闭,王平一咬牙,举刀向他脖颈砍去。
这时门外一声大喝:“住手!”王平一愣神,将刀收住,一条黑影冲进屋里,他推开堵住门口的二赵,挥剑刺向王平。房间不大,来者如疾风一般,出手便是拼命的架势,王平只得抛下凌风,凝神迎敌。
他们这边刚刚交上手,只听得府中一阵大乱,外面有军士吶喊之声,师爷慌忙跑过来说:“侍卫大人,州府被不知哪里来的军队包围了,这可怎么办呢?”
王平举刀让过对方的招式,后退一步说:“曹将军,算你来得及时,救了他一条性命。”他转身对凌风说:“凌大人,你今日逃得了性命,可是日后就难说了,咱们后会有期。”他转身就走,曹玮想要截住他,凌风微微摇了摇头,曹玮知道他的意思,任由王平身影一闪越墙而去,隐没在夜色中。
二赵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凌风面色铁青,直盯着他们两个。曹玮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大人,您受惊了。”他蓦地站了起来,噼手夺过曹玮手中的宝剑,就朝二赵扎去,两人不敢动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凌风宝剑将及赵大身上,却停了下来,他长嘆一声说:“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两个。”将剑扔在地上。二赵自他身边匍匐出很远,才敢起身前行。凌风叫住他们两个,低声说:“今夜之事,不必对王上提起。曹玮,你也记着。”二赵诺诺连声,拜辞而去。
他复又坐下来,双手抱头,默然不语。
曹玮对他说:“大人,你要为百姓做主,为何不等我过来,今天,要不是我从夫人口中得知此情,急速赶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是我要怪您,但是您轻于蹈险,可曾想到夫人和公子吗?”
凌风喃喃的说:“我岂不知道来州衙直斥谭文是最危险的方法,可是,曹玮,你可知道,两造之间争是非,若依权势压人,其谁能心服?打官司是在说理,不是凭谁人拳头大来论是非,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有个偏将把谭文揪了过来,凌风望他一眼,说:“谭大人,今日公堂之事,您想清楚没有?”
谭文被偏将揪住,早已吓得半死,他说:“凌大人……我……”对方说:“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谭大人您治下的百姓。”谭文说:“大人此言小人怎能担得起?您请…请…来厅上就坐,我这就交出地契,向您…您…请…罪。”
凌风冷淡地说:“你对我又没犯什么罪,我的房子也没有被拆掉。你对任用你的人也没犯罪,你为官一任,只要地方不乱,面子上过得去,就没你什么事。事实是你倒霉,撞上了我而已,是也不是?”
第二十八章
他不再看谭文,对曹玮说:“叫他交出地契,随他去吧!”
看着谭文抱头鼠窜而去,凌风复将头倚在墙上,盯着那个窗口,曹玮紧张不安地看着他说:“这里不是您该呆的地方,夫人在家里盼着您快些回去,我们走吧!”
他说:“我哪里也不想去,你容我在这里想想清楚。”他又说:“取笔墨来,我写封书信给我妻子,你先把地契带回去,顺便送妻儿到我岳父那里。如今他们已经知道我住的地方,我心中真是放心不下,送他们回京,也稳妥一些。”
曹玮答应了一声,试探着说:“您也回京去吗?”他说:“我不想回去,对我来说在那里都是一样。”他苦笑一声说:“我上不能报国,下不能保身,连妻儿也难以保全,枉自读了这么多书,又有什么用!这十年来,我忙忙碌碌,自以为有些作为,现在想想,全是自欺欺人。”
见窗户处的天色由墨黑到渐明,再到第一道阳光从窗口透进囚室,他再也没有动过一下,只是出神地望着那个窗口,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别的值得他注意的事情了。
曹玮同众军士站在院中也是鸦雀无声,外人连咳喘之声也听不到。
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凌风走出牢房,曹玮迎上去,试探说:“大人?” 他低声说:“你给我一匹马,我先回京,你接了我妻儿也急速回去。”
凌风在午门前的广场上,一跪就是三天时间。他几次中暑昏厥,又清醒过来,继续挺在那里,直到朱光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面对面相视,朱光说:“你在那里住了些时,终于想通了?现在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凌风用沙哑的声音问他:“陛下问我的事情,我也想请问陛下,如果我真是陛下之子,您是否有意立我为储?抑或我非陛下之子,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我?您给我一个答案,我也还您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