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过蓼水,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帐幕营地,达奚部族有骑兵十余万众,老弱妇女不在其中。西北一带奉他为大王,受他管辖的部族共有数百万人之多。营地中央有一个高大的营帐,用金线织成,顶上是赤金的帐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达奚头天喝醉了酒,在营帐中酣睡,他的旁边是手下掠来的女子。吉索来到帐前,叫卫兵通报。达奚被卫兵叫醒,他一把推开旁边的女人,从床上跃起来。
十几日之前,在达奚的王廷所在,刚经历了一场政变。
一个月前,傍晚时分,达奚从外面狩猎回来,大步走进王妃赫拉的宝帐里。赫拉正坐在毛皮褥子上发呆,她头戴银丝编成的帽子,帽边缀着一串串红宝石,垂在胸前背后。帽子的折边上用锦缎包缀,中间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她乌黑的头发梳成粗大的辫子垂在背后,鬓边的散发扎成小小的辫子,散在额前,也用珠宝缀着。达奚站在帐里,端详着妻子,她听见他进来,却是没有回头,帐篷的天窗上透进的一束光线,照亮了她白皙的脖颈,颀长而美妙,如天鹅一般优雅。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副镂刻精美的金耳环,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光彩。
达奚胸中涌起一股冲动,他拉起妻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赫拉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达奚失望的把她放开,他感觉他胸前抱着的是一具木偶,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活气。
他生气地看着她,自顾自坐下来,朝帐外喊道,“拿酒来!”两个娇俏的侍女拿着酒壶,大盆的牛羊肉摆在案上,又从架子上取下大银碗,为他倾上美酒。达奚摘下腰中挂着的金柄小刀,割下大块羊肉,一杯酒,一块肉,痛快的吃喝起来。
他斜眼看着身旁的侍女,大声说,“你们也坐下来!”两个侍女偷眼望了赫拉一眼,畏畏缩缩的坐在达奚身边。
达奚借着一股酒劲,搂住右边侍女,靠在她胸脯上,又让左边的侍女餵他喝酒。侍女把酒端到他面前,他把手一挥,银碗一倾,美酒洒了一地。他顺势拉住侍女的粉腕,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去亲她的嘴唇。赫拉看着他的表演,轻轻说了一句,“要闹到你自己帐篷闹去。”达奚放开她们,两个侍女红着脸逃了出去。
他拿起银碗,倒满了酒继续痛饮,直到喝的个酩酊大醉,美酒和吃剩的食物残渣洒了满地,才摇摇晃晃离开妻子的帐篷。
月色之下,一个苗条的身影在面前闪动,他急走两步,冲上前去抱住了她,顺手就把她拖进了自己的帐篷。那女人只惊叫了一声,嘴唇就被他瀰漫着酒气的强吻堵上了。
第十四章
一缕阳光从帐顶上透进来,达奚猛然惊醒,他的头有些胀痛,对昨夜的事记不大清楚。他掀开毡毯,旁边蜷缩着一个浑身*的女人在哀哀哭泣。达奚认出她,是堂弟丹敏的妻子,叫梭娜。他猛地一惊,随即又平静下来。这时外面有些嘈杂,像是什么人在争吵。他大声问外面,出了什么事了?
这时卫士长吉索在帐门外大声禀报,说他有事通报,达奚一把抓起毯子,扔在梭娜身上,然后叫吉索进来。
吉索进来跪下:“大王。”达奚不耐烦的叫他起来,说你有什么事吗?吉索瞟了一眼缩在一旁的梭娜,凑在达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达奚耸了耸肩膀,故作镇静地说:“我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挑五个漂亮的侍女送过去补偿他就是了。跟他说,梭娜我先留下了,过阵子会还给他的。”
丹敏听吉索传来达奚的回话,直气得浑身发抖。梭娜夜出未归,他在帐中徘徊了一夜,天明才知道被达奚借醉掳走了。他生性懦弱,来到达奚帐前居然不敢闯进去。卫士们看他在帐外徘徊,都露出不屑的神色。吉索大步走过来,极力隐藏住笑容,躬身对他说:“丹敏王子,您有事吗?”丹敏脸涨得通红,小声说:“我来找我的妻子。”他听见身后一阵毫不掩饰的闹笑声,几乎想拔腿就走。
吉索露出鄙夷的神情,故作惊讶地说:“是吗?王妃好好在您帐中,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都找过了吗?”丹敏窘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兄弟丹吉带了几个部下奔过来,大声说:“哥哥,他们都说梭娜被大王掳走了,是真的吗?”丹敏露出羞愧的神色,转过头去看着帐门,丹吉眉头一皱,就要冲进去。吉索带着几个卫兵挡在前面,大声说:“大王在休息,你们想干什么?”
这时达奚叫他,吉索出来说:“丹敏王子,大王说了,叫我选五个侍女补偿您,您忘了王妃吧!”丹敏一时说不出话来。丹吉大声说:“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跟大王说,要他给你一个交代!”
帐门一掀,达奚出来了,他手中拉着装束整齐的梭娜,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他大声说:“大伙儿都进来喝酒吧,把王后也叫来!”
大家鱼贯而入,丹吉想找达奚理论,被他哥哥拦住了,他把手一甩,愤然离去。
达奚命人端上美酒佳肴,他搂着梭娜,自顾自畅饮起来。王后赫拉坐在他左边,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酒过三巡,大家酒酣面热,欢笑歌呼,十分热闹。吉索端起银碗,大声说:“让我们为大王新纳的美貌的王妃畅饮吧!”大家楞了一下,遂举杯痛饮。又喝了几杯,达奚让梭娜下去为大家斟酒。她端着酒壶走下去,第一席就是她的丈夫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