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说:“平素这条路是通拂林国的商路,与附近部族都是有联络的。如今局势不宁,商旅虽已不多,但以重金啖之,想必他们还买我们一个面子。”
曹玮说:“大人,您运这么多金银丝绸来,是来送给达奚的?”凌风摇头说:“我们要去的摩诃萨寺,是首屈一指的大寺院。他们五年举行一次无遮大会,西北的部族首领都有参加,举行盛*会,施捨僧尼和穷人,你看一路上那么多帐篷,都是来参加这个大会的。我带来的这些东西,主要也是用于施捨。”
程卓一拍大腿说:“大人太高明了,达奚以残暴行事,我们就要争取人心,文德武功并行,才能无敌于天下呀!”
凌风笑说:“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摩诃萨寺历史悠久,寺中主持禅嘉大师德高望重,在西北有很大的影响力,我想请他以佛法劝服达奚,促成和平。我虽然在京中与达奚有来往,但他现在变化太大,不知是否好相处,若是在这个大会中相见,气氛也可以和谐一点。”
次日一行人起身前行,行至正午之时,他们转过一座山坡,只见在一片山谷之中,建造着规模宏大的寺庙。敏娜见后非常兴奋,她飞身下马,虔诚的伏倒在地,对着寺庙连连叩首,她的同伴女孩也都和她一样行事。士兵在旁看着,议论纷纷,颇为惊奇。
敏娜站起来,对凌风说:“大人,这就是摩诃萨寺了,是我们崇敬的圣地。能见到神圣的禅嘉大师,是我们一辈子的光荣。”
凌风点头,说:“我今天也要拜谒于他,就带你一起去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小队骑士出没在丘陵之间,纵马向东边驰去。他们的马蹄用布包好,马嘴也设法堵住了,不让它们发出嘶叫。整个队伍如鬼魅一般,只有领队不时用火折照亮道路,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并不紧张,反而有些放松和亢奋,不时有人拔出弯刀挥动,那刀非常锋利,反射出的闪光令人目眩。
夜太黑了,草原上根本碰不到行人,只有野狼在出没,绿莹莹的眼睛像磷火一样瘆人。有狼群和这队骑士在草甸下相遇,他们勒马停住,纷纷拔出弯刀,一道道辉光闪过,狼群蓦地站住,发出嘶哑的长嘶。
他们对峙了片刻,狼群有些动摇,头狼低嘶一声,带头向南退去,狼群也跟着它败退下去。有些年轻气盛的人想追过去,被领头的人制止了,他低声说:“正事要紧,眼见就要到了,别给他们觉察。”
草原上又恢复了令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的寂静,这些沉默的人手持刀剑,急速向他们的目标驰去。
眼前出现了一片营地,用围栏圈着,大大小小的帐篷鳞次栉比,牛羊都散放在外面吃草。这里也很安静,守夜人手中拿着的火把,隐隐照亮了整个营地。大家都入睡了,连守夜人也感觉眼皮打架,这里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使人有点放松。
领头的骑士看见了远处的火光,他用手势叫大家下马,把手下分成三队,悄然无声的向营地包抄而去。
他们砍断围栏,摸进营地,一个守夜人发现了他们,刚要喊叫,就被一刀砍断了脖子,一个骑士抢过他手里的火把,随手朝帐篷里一扔,顿时,这里火光熊熊,照亮了半个天空。别人也学着他一边放火,一边尽情杀戮。
营地中间矗立着一个高大华丽的帐篷,这里住着的是达奚手下的一个首领洛兰和他的妻子,他四十来岁,体格强壮,相貌威武。洛兰听到动静,从床上起身,摘下弯刀。这时领头的骑士吉索已经把帐篷砍出一个大口子,带着几个人径直冲了进来。
洛兰借着火光望着吉索的脸,这张脸上满布着粗野、残忍和抑制不住的疯狂,映照着外面熊熊的火光,显得格外可怕。他愤怒的问吉索,“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的族人呢?我是来参加无遮大会的,你这样做,佛祖会惩罚你的。”
吉索得意的说:“是大王命我捉你的,你背叛大王,其他人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他手持弯刀向洛兰冲过去。两个人厮杀在一处。在这个帐篷外面,刀剑互斫声,斫人声,哭喊声响成一片。随着外面的喊杀声逐渐低沉,不断有骑士进来帮助吉索,他退到后面,看洛兰和他的人打斗。
洛兰浑身是血,被二十来个武士围在当中,他身上有十几处伤口,弯刀已斫出缺口,但他还在拼命厮杀。他刀一挥,一个武士飞在半空中,倒下不动了。这时在他背后有人狠狠的向他背上砍去,洛兰手一松弯刀落下,人也倒下了。几把刀几乎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吉索说:“别杀他,大王说尽量要活的。”他一把拖过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洛兰的妻子,端详着她的脸,说:“不错,带走吧。”洛兰将满是伤痕的脸转了过去。这时天色微明,余烬还在燃烧,空气中瀰漫着让人窒息的烟气。洛兰的母亲躺在营地里,他三岁的小儿子躺在乳母旁边,早已没了气息,洛兰的妻子猛地挣脱骑士的拉扯,扑倒在儿子身上,放声大哭,随即又被强行拖走。
骑士们收拾劫掠来的财物,驱赶着牛马和年轻的妇女,一路向西行去。
五日后,他们来到大河源头一处平原上,这里依山傍水,高耸入云的天狼山绵延百里,清澈的蓼水在其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