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如何中得这第七名的?”
“小人识得柏大人府中的家丁靳祥,通过靳祥给柏大人送去白银一千两……”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此侮辱本官!”不等平龄说下去,柏葰怒喝道。
“住口!”
端华怒喝一声,“柏葰这公堂上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你打断证人证词,分明是作贼心虚。”
陈孚恩也从旁边说道:“证人在此,柏葰你还不老实交待争取皇上宽大处理,难道死不悔改吗?”
柏葰蔑视陈孚恩一眼,冷笑道:
“子鹤,你以七品小芝麻官升到今天的兵部尚书、刑部尚书,靠的就是见风使舵,投机钻营吧?你是这样的人,也想让我柏葰与你同流合污吗?瞎了你的狗眼!”
陈孚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
“柏葰老儿,你不识抬举,后果由你自负。”
柏葰仰头哈哈大笑,“陈孚恩,过去本官只知道你是一条狗,但不知你是条怎样的狗,今天总算认清了,你原来是条丧家的吃屎狗,后来又被肃顺那小儿收到家中做了条看门狗,专咬好人!哈、哈、哈……”
“柏葰,你,你!”陈孚恩气得说不出话来。
柏葰又冷笑一声,“陈子鹤,对于今科顺天乡试的内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令郎陈景彦不是也参加今科的乡试吗?并且有幸在金榜之列,其中的原娓你为何不提呢?若说有人舞弊,以本官之见,陈大人才当之无愧呢?”
不待柏葰说下去,端华猛拍惊堂木:
“大胆的囚徒,竟敢在刑部大堂之上血口喷人,污告审判大人。来人,不动大刑,他是不会招供的!”
“威——武——”
两边的衙役边晃动着刑杖吆喝着。那边又有人抬来夹板,准备动刑。恰亲王载垣忙阻拦说:
“皇上不是有令不准动刑吗?”
“这……”
端华正在犹豫之际,猛听身后有人说道:
“怡亲王言之差矣,皇上说不可动刑,是指没有查清事实真相之前不能动刑。而如今已经查明真相,柏葰早已不是朝廷命宫,而是阶下囚,焉有不可用刑之礼?自古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尽管用刑,皇上怪罪下来有我肃顺担待着。”
“大刑伺候!”
随着端华一声令下,早有人用粗大的木夹钳住柏葰的手指。柏葰疼痛难忍,破口大骂:
“肃顺你这个龟孙王八羔子,卑鄙小人,官报私仇,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随着一声惨叫,柏葰昏厥过去。
“冷水伺候。”肃顺冷笑着命令道。
几盆冷水泼后,过了许久,柏葰才甦醒过来。端华看着痛苦异常的柏葰,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问道:
“柏葰,识相一点,我劝你还是招了吧,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何必要受皮肉之苦呢?”
柏葰痛苦地转过身,指着跪着的平龄问道:
“你我平素无冤无仇,你何必陷害于我呢?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你说,你说!”
平龄不敢正眼去看柏葰,他多少有点愧疚地低下头,偷眼瞅瞅坐在旁边的肃顺。肃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平龄,又问柏葰道: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柏葰有种去做,就应该有种承认才对,你说平龄陷害你,难道你的家丁靳祥也是在陷害你不成?”
“肃顺,那你就把靳祥叫来,老夫当面与他对质!”
“柏葰,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肃顺一使眼色,端华高声喊道:
“带证人靳祥——”
靳祥被带了上来。不等柏葰开口,靳祥就微笑着对柏葰说道:
“柏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这几个月来你日子过得还舒适吧?”
柏葰几乎气炸了肺,他指着皮笑肉不笑的靳祥说:
“靳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偷了我家的东西我不但没有拿你送官,反而对你好言相劝,谁想到你竟然屡教不改,又暗中勾结贼人偷了我家的东西,我才一气之下将你赶走,你还有脸来见我!说,谁指使你来陷害我的,得到多少好处?你要知道,陷害朝廷命官要满门抄斩,现在后悔尚不完,只要你敢说出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谁,本官同你去见皇上,有皇上给我们做主,你谁也不用怕?”
肃顺见靳祥被柏葰连珠炮似的追问有点招架不住,面露惊恐之色,立即站起来喝斥道:
“相俊,这是刑部大堂,可不是你自家的私人厅堂,请你按照对质程序发话。”
肃顺说着,又转向有点畏惧的靳祥:
“靳祥,你不用害怕,大胆地与他对质,他不敢待你怎样,别说去见皇上,这个刑部大堂他也无权走出半步,他见已是阶下囚,还有何资格口出狂言,妄想用语言压倒人!”
经肃顺这一打气,靳祥果然又来了精神,他向前跨出一步,用挑衅的话语嘲弄道:
“柏大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过,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也就是你曾经教训我的‘报应’吧,可是,这‘报应’没有报应到我的头上,却报应到柏大人的头上,实在是上天有眼,也是你柏葰罪有应得。你收取平龄一千两银子为他开了后门,准他乡试第七名,作为介绍人你却一个子儿也不给我,因此我才偷了你的那些不义之财。柏大人,这还不算,你在今科的乡试中多次为他人大开方便之门所得贿赂银子至少也有十万两,我只是从中拿走我为你跑腿应该得到的一份怎么叫偷呢?柏大人未免言过其实了吧?你不是不想报官,是不敢报官,只怕报了官连自己的官儿也给丢了,是也不是?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