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顺又是吃了一惊,真是做贼心虚。同时也知道今后再想来打听情况就更困难了,决定再多停留一会,今天尽量多打听些消息。
忽听安德海问道:“娘娘,小的有点不明白,据说那镇江知州瑞麟新近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在朝中引起很大反响,众人都说他升迁的原因是得了娘娘你的提契,还有醇王妃的关照,不知此谣传是否当真?”
只听懿贵妃嘆息一声,幽幽说道:
“古语说,有思不报非君子,受人滴水之恩,他日将涌泉相报,瑞麟有恩于我们家庭。”
“瑞麟刚刚从镇江回到京城,也没听说他与娘娘有何往来,怎会有恩于娘娘?小的也从来没听娘娘提及他。”
“此话说来话长,当初我父亲在镇江病故,家母带着我们姐妹三人扶灵柩回京,不料被大雪所阻,困在凤凰山凤凰寺中。碰巧瑞麟从京城放任镇江也恰恰到那凤凰寺中避雪,他念与我们是同姓同宗又与父亲是故知,慷慨解囊相助,帮助我们母女安葬了父亲的灵柩,还赠送二百两银子作盘缠,这样,我们母女几人才能够安全到京,不是瑞麟我也许死在他乡了,哪有今天的富贵。最近听醇王福晋说瑞麟从镇江放任回京尚没有补上合适的缺,我便让妹妹请醇王爷保荐瑞麟,我又向皇上请求,把瑞麟当年救助我们母女的事告诉皇上,皇上也很高兴,说瑞麟有德才,正好可补礼部侍郎的缺再兼内阁学士。”
安德海听后急忙说道:“娘娘才是大仁大义之人呢?知恩必报,应该让皇上诏告天下,让天下人学习娘娘的美德。这瑞麟也真有福份,当年的举手之劳竟是如今升迁的阶梯,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真是他的造化。”
张德顺听着这些话,心中蓦地一惊,他忽然记起随大哥到八公山,听过空云大师讲的故事。想不到空云大师所说的能当上皇后的人竟是懿贵妃,懿贵妃才是自己真正要找的人,她的命相正好和大清朝的气数相剋,只有她才能毁掉这大清朝的国运,使大清的天下早一天完蛋,也只有懿贵妃才能给大哥提供一次封侯封王登上皇帝宝座的天缘。
张德顺忽然觉得内心热乎乎的,也很激动,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自己差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他正准备尽快将探听到的消息报告给贞皇后呢?他一直认为空云大师所说的那位克制大清气数的皇后就是贞皇后呢?原来却是懿贵妃。如此说来,这懿贵妃将来一定会当上皇后的。不过,从自己人宫以后所了解到的情况看,懿贵妃的确比贞皇后有心计,也比贞皇后心狠一些,手辣一些,有那种干大事女人的手腕。从懿贵妃的所作所为看,她当上皇后应该不成问题。唉,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能克制住九五之尊的皇上,与大清的气数的相剋相制,空云大师的话果然不错,看样子,大哥真的能当上皇帝呢!
张德顺又是惊又是喜,他暗庆幸今晚上打探出的秘密比什么都重要,他明白了自己投靠的方向,也知道了今后应该如何做。
张德顺又听了一会儿,见她们所谈的都与自己无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同时也怕被巡视的人发现,便瞅个机会偷偷熘回房中去了。
张德顺躺在床上更是难眠,他反覆考虑自己如何也能像安德海一样成为懿贵妃的贴心人,那样,他的伟大行动就可一步一步进行了。
刑部大堂上端坐着恰亲王载垣、兵部尚书陈孚恩和郑亲王、端华,堂下站着披枷带锁的柏葰。
陈孚恩瞧着柏葰的神态,内心有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不是自己见风转舵快一些,早早投靠到肃顺门下,说不定这堂下跪着的也有自己。柏葰是何许人?他身为军机大臣、文渊阁大学士,又是醉亲王奕䜣的岳丈,尚且为两朝老臣,今天都已如此,更何况自己呢?陈孚恩暗自庆幸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猛听身边的端华一拍惊堂木喝道:
“柏葰,你来到本官面前为何不跪?”
柏葰斜眼轻蔑地瞪了三人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
“本官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为何要向你们这等人人不齿的小人下跪?本官上跪君王苍天,下跪父母诸神,你们算什么东西。”
端华气得脸色发青,“好汉不提当年勇,光棍不吃眼前亏,你现在的身份就是阶下囚,什么军机大臣、文渊阁大学士,那是你昨天的辉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是朝廷钦犯。柏葰,还不把你舞弊渎职的罪状从实招来,否则,本官将动用大刑!”
“本官身犯何罪?你口口声声说本官考场渎职舞弊,请拿出证据来?”
“哈哈,证据?带囚犯平龄!”恰亲王载垣向站在旁边的衙役挥手喊道。
不多久,平龄被带了上来,他十分乖巧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端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平龄,轻轻拍了两下惊堂木:
“平龄,你认识站在旁边的这人吗?”
平龄翻了翻眼睛,上下打量一下柏葰,急忙叩头说道:
“小人认得柏大人,别说柏大人披枷带锁、一身囚衣,就是柏大人变成骨灰小人也认得。”
“你是如何认得柏大人的?从实招来不许有半点虚假,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小人在今科乡试中有幸中得第七名全靠柏大人的提挈,小人原本是个唱戏的,虽也读过几年的书,实在才疏学浅,哪懂得文墨,凭小人斗大的宇不识两箩筐,哪能有资格中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