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叔芳着急了,去请一个熟悉的医生帮忙想想办法。这个医生深知彭加木的倔脾气,便附在夏叔芳耳边,吩咐如此如此……
晚上,彭加木正在家看书,响起了敲门声。夏叔芳装着没听见,彭加木放下书本,便去开门。
门开了,来访者就是那位医生。她多日不见彭加木,刚坐下来,便细细打量起他来,惊讶地说道:“老彭,你脸色不对呀,是不是生病啦?”
彭加木强忍着咳嗽,头说:“没病,好好的。”
那医生便用手摸他的前额,连连说:“没病?你好像在发烧!”
医生转身问夏叔芳:“家里有体温表吗?”
夏叔芳说时迟,那时快,一拉开抽屉,就拿出了体温表。
彭加木没办法,只好坐在那里,量了体温。
医生一看体温表,又吃了一惊:“唷,都快40c了,怎么还不去看病?”
这时,夏叔芳在一旁,也连连催促彭加木去看病。
谁知彭加木来了个“缓兵之计”,说道:“现在医生们都下班了,明天去吧。”
医生早料到这一手,说道:“医院规定,体温39c以上,就可以挂急诊。我陪你去,现在就挂急诊。”
这下子,彭加木无可奈何,只好在医生和夏叔芳的陪同之下,到中山医院去了。
夏叔芳一边走,一边暗暗佩服医生的妙计。倘若不用如此妙计,即使用拖拉机拖,恐怕也难把彭加木拖到医院里来。
后来,夏叔芳背着彭加木,把他的病情反映到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请求不要再让他蒸吡啶。但是,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根本不理,仍然叫彭加木蒸吡啶,致使他早已得的吡啶慢性中毒越来越严重,大大地损害了他的健康。
◆“只有一个人也干!”
直到1973年,彭加木才结束了蒸吡啶的生活,回到科研岗位上来。
领导找彭加木谈话,问他愿意干什么工作。
出人意料,彭加木提出了正式申请:“我愿到西藏工作!”
领导一听,怔住了。因为他牢牢记住,王洪文的“指示”中有“内部控制使用”这么六个大字,这样的人怎能到西藏去呢?可是,又不好把话讲明,便故意制造障碍,说道:“到西藏去,户口也得迁去!”
谁知彭加木一听,很痛快地答道:“行,把我的户口也迁去,我愿意在那里干
一辈子!”
领导无话可答,只好在屋里来回踱着方步。半晌,才说道:“这件事,我们再研究研究。你再考虑一下,如果把你留在所里,你想干什么?”
“继续过去的工作,研究植物病毒。”彭加木答道。
“研究植物病毒?在运动中,植物病毒组不是散伙了吗?现在,这个组连一个人也没有。”领导以为,彭加木在“牛棚”中关了多年,消息一点也不灵通。
“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干。”彭加木深知研究植物病毒,在农业上有着重要意义,所以无论如何要坚持这项研究工作。
就这样,彭加木又回到了电子显微镜实验室,用这“科学之眼”继续探索植物病毒的奥秘。不过,植物病毒是庄稼的大敌。要研究它,第一步就是到田间去观察庄稼病状,採集样品。不下乡,不到农业第一线去,研究植物病毒成了无米之炊。这时“内部控制使用”这六个字,像紧箍咒似的,束缚着彭加木。
彭加木来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当时,正颳起“开门办科研”之风,彭加木要求下乡,他们没有理由可以阻拦。
于是,植物病毒组又恢复了,被锁困多年的彭加木,终于又在祖国各地奔忙了:
他来到江苏、浙江,考察桑树萎缩病;
他来到广东、福建,调查柑橘黄龙病;
他来到山东泰安,了解枣疯病;
他来到河南新乡,探索小麦黄矫病;
他来到北京、河北,研究小麦丛矮病;
他来到上海郊区,探讨蔬菜病毒……
彭加木以“植物病毒组”的名义,在短短的几年之中,连续发表了多篇科学论文,请注意,彭加木的这一系列论文,绝大部分是在《中国科学》杂志上发表的。这一点便说明了这些论文是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
其中,特别是详细研究了柑橘黄龙病。为了调查这种植物病害的病因,仅福建一地,彭加木便去过多次:
1964年,到了福州、龙溪;
1965年初夏,到龙溪工作了一个月;
1965年下半年,到龙溪採集柑橘黄龙病样品;
1966年,到龙溪;
1967年,到福州、龙溪;
1973年,又来龙溪。
1974年、1977年、1978年、1979年,又多次到福州、龙溪……
彭加木的论文,正是在这样反覆考察、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写出来的。他的关于柑橘黄龙病的论文,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
所谓柑橘黄龙病,是指柑、橘得病之后,树梢的叶子全部发黄,看上去像条黄龙。得病之后,根系腐烂,全树衰竭,产量大减,是柑、橘生产中的大患。
早在1943年,我国科学工作者陈其,首次对华南柑橘黄龙病作了研究,发表了论文。但是,柑橘黄龙病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不清楚。从此,人们开始探讨这种病害的病因,多年悬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