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振如此叫嚣,樊忠禁不住怒目相向。
王振被樊忠那恶狠狠的眼神瞪的浑身发毛,怯怯问道:“你你这匹夫瞪着我作甚?!”
看着王振这副嘴脸樊忠胸中的满腔怒火瞬间爆发而出,他对王振大喝道:“眼下的局势还不都是因你恃宠弄权所造成?现在你却将兵败之责推给邝大人。我告诉你王振,邝大人一刻时前刚刚为国捐躯,而他的临终遗言就是让洒家来取你这阉贼的狗命!”说罢樊忠便上前一把揪住了王振的衣领。
王振顿时惊惶失措,连忙扭头对朱祁镇喊道:“反了反了!皇上,樊忠竟敢在圣驾面前如此放肆,其必有不轨之心!”
王振以为朱祁镇必会立刻喝止樊忠,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朱祁镇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并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愤怒的樊忠已举起手中的大锤对王振喝道:“狗贼受死~!”
王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对朱祁镇哀求道:“皇上,樊忠这是要奴才的性命吶,看在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您救救奴才啊~!”
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朱祁镇依旧保持着沉默。王振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不仅弄得文武大臣们怨声载道,也实在让皇帝朱祁镇失望至极。面对这位一度仗着皇帝恩宠在文武百官面前作威作福,此时却又在武将的大锤下吓得屁滚尿流的太监王振,朱祁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悲哀——我曾经如此尊敬景仰和信任有加的王先生,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学无术却又自以为是的小人。
在皇帝面前樊忠本还有些顾忌,而现在皇帝却一言不发,已然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于是樊忠便卯足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镏金大铜锤狠狠地朝着王振面门抡砸而去!
只见得王振顿时天灵碎裂,脑袋如同开了瓢的西瓜一般露出了内中红瓤,鲜红的脑浆飞溅四射。
樊忠松开扯着王振衣襟的手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王振那具只剩半个脑壳的尸身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脑浆子把大帐内的地毯都给浸透了!
见权阉王振当场毙命,樊忠仰头长啸道:“吾为天下诛此贼~!”这声发自内心的怒吼,振聋发聩、豪迈沖天。
在樊忠的恳求下,朱祁镇终于下令全军撤退。所谓的下令也只不过是皇帝做的一个姿态,其麾下成建制的部队早已溃灭,就连护卫军也都死伤了大半,现在皇帝身边仅剩下一个随身太监喜宁和樊忠率领的几百名尽忠职守的护卫军兵士。
当朱祁镇离开大帐骑上战马朝麻谷口方向撤退时,映入其眼帘的是一副地狱般的惨景。瓦剌铁蹄所捲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到处都是兵士们零乱残缺的尸体,死者遍地如麻,蔽野塞川!
撤离路上不断有瓦剌兵马上前围追堵截,樊忠则竭尽所能的保护着皇帝。只见他左突右击,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鲜血沾湿了甲衣,连胯下战马胸前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几番突击下来,护卫军只剩下了最后几十人,然而瓦剌兵马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四处涌来。
面对如此绝境,樊忠对朱祁镇说道:“陛下安危关乎天下社稷,臣与手下弟兄愿以性命替陛下换一条生路!”而后他又对坐在朱祁镇身后的太监喜宁说道:“我等即将战死沙场,此后陛下的安危就託付在喜公公身上了,你务必要不惜性命护我皇主!”
喜宁听罢却面带惊惶的回道:“我区区一个太监,哪里承担得了护我皇主的重责吶!”
樊忠立即怒叱道:“眼下皇上遭遇如此危局,但凡大明子民都责无旁贷要以命护驾,管你是士卒还是太监。你若贪生怕死而致使陛下有什么闪失,樊忠就是做了鬼也要拿你是问!”
正说着,又一批瓦剌军马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樊忠忙对朱祁镇喊道:“陛下快走~!”说罢便回过身带领着护卫军迎敌接战。
朱祁镇含泪回道:“樊将军保重!”遂与喜宁同乘着一匹战马继续朝麻谷口方向奔逃。
见载着朱祁镇和喜宁的战马飞奔远去,樊忠心里如释重负。最后他对手下兵士高喊道:“弟兄们,我等今日为国捐躯,乃是死得其所。到了阴间,我樊忠依旧带着你们征战御敌,做一群护国烈鬼!沖啊~!”
只见护卫军的勇士们向紧追而来的瓦剌军发起了最后的自杀式冲锋,几十个身影很快便被如潮的瓦剌军阵所吞没。
经过一番激烈的砍杀,护卫军兵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中,等杀出敌阵时只剩下了樊忠一人。此时的樊忠已是身中数箭血流不止,左臂也已被乱刀砍断,露出了森森白骨。
樊忠强忍剧痛,仰天大喊道:“我大明军魂永不灭~!”接着便再次义无反顾的沖向敌阵。
无畏的飞蛾至死不悔,就连熊熊烈火也难免为之动容。瓦剌官兵面对只身战斗的樊忠竟不由的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一时间众军都只是被动接挡着樊忠的锤击,没人忍心下手将其击杀。
此时领头的瓦剌战将见手下人都不忍杀樊忠,顿时火冒三丈。只见他快速绕到樊忠身后,举起大刀一声长嚎后便将手中之刀奋力噼了过去。锋利的弯刀瞬间将樊忠的帽盔噼成两半,刀锋一路切下,居然嵌进了樊忠的胸腔,现场顿时血雾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