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先不说搞贸易保护主义对国家是利是弊,但此举却严重妨碍了某个阶级集团的利益,那就是阉党。
其实瓦剌人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售假贩假,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朝廷贪官的庇护,而这些贪官背后的大老闆就是王振。
瓦剌奸商为了能够销售假冒伪劣产品而不被查封,必然会向主管官员大肆行贿。而贪官们为了能中饱私囊而又不被朝廷惩办,自然会来孝敬掌大权的王振。正是由于王振的姑息纵容,才使得整个国家的边贸体系混乱不堪,而王振一党每年从中捞取的不义之财难以计数。现在你刘球竟然要皇帝限禁边贸,这不是公然挡我的财路么?!
由于带头反对自由贸易,翰林大学士刘球无疑成了阉党的眼中钉,王振是欲除之而后快!
为了除掉刘球王振可谓是费尽心机,但他苦于实在找不出治罪刘球的藉口,只得下定决心要把刘球硬生生做掉!
且说京城中有个小吏名叫彭德清,与刘球是同乡,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小人。听闻彭德清是刘球的同乡,王振觉得可以将此人加以利用,于是便将其唤至府中。
听到王振的召唤彭德清不禁受宠若惊,他屁颠屁颠的奔至王振府邸,一见到王振便不遗余力的巴结道:“王公公!嘿嘿嘿~您可知道小的日盼夜盼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一睹公公的真容啊!过去一直不得机会,今个小的三生有幸,终于见着公公了。不知怎的小的见了公公总感觉比见了亲生爹娘还亲吶!”边说彭德清还一边哈下腰身冲着王振不停的点头媚笑。
望着彭德清那横咧的大嘴和眯缝的两眼,王振心中暗道:“这厮天生的一副奴才嘴脸,正好为我所用。”便说道:“彭大人不必客气,我今日请彭大人前来是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彭德清立马回道:“公公有何吩咐小的肯定照办,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王振问道:“听说你和刘翰林是同乡是么?”
彭德清说道:“王公公是说那个刘球啊?没错,我与那刘球老儿确是同乡。不仅是同乡,我俩还是街坊,小的自幼便与之相识。刘球老儿长小的十岁,他考上举人时小的还在念私塾,等小的踏入仕途后,那刘球都进了翰林院了。只不过那老东西太清高,好像不怎么看得起我,既是这样,小的也就懒得去搭理他!”
王振听罢回道:“那我现在就要你再重新搭理搭理他。”
彭德清不解:“公公这是何意?”
王振说道:“刘球上书皇上要求限禁边贸,这便是公然与我作对!我想请彭大人借同乡名义将刘球招来,而后杀之!”
一听这话彭德清顿时面色发白,抖抖瑟瑟的跪地摆手道:“这这……不可不可!就我这小身板,哪杀得了人啊~!”
王振不屑的嗤道:“不用你亲自动手,我自有安排!”随即沖彭德清把手一招:“附耳过来。”
彭德清侧耳凑了上来,王振便对其一阵轻声耳语,到时你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彭德清听罢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应道:“小的明白!”
言毕,王振吩咐下人将一蒙着丝布的案板端至彭德清跟前。彭德清揭开丝布一瞧,眼前竟是几枚大银锭。
彭德清立时笑逐颜开,他跪地叩首对着王振一番千恩万谢,而后便喜滋滋的抱着银锭离开去了。
三日后,彭德清以同乡情谊为由邀刘球喝酒叙旧。刘球为人耿直,本身对这奸滑猥琐的彭德清极为鄙夷,但碍于同乡兼街坊的情面,刘球还是勉强答应赴宴,至此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了彭德清和阉党为其精心设下的死亡陷阱。
当日傍晚,刘球乘着官轿来到京城郊外相约会面的乡间酒肆门前。见刘球如约前来,彭德清不禁心中窃喜,继而亲自出门相迎。那彭德清哈着腰走上前嬉皮笑脸一阵寒暄,弄得刘球难以推辞,半推半就之下便跟着彭德清进了包间。
二人双双入席坐定。彭德清见刘球表现得很不自在,便主动端起酒杯一脸媚笑道:“嘿嘿嘿嘿,刘大人,今小弟请尊驾前来只为一叙同乡旧谊,别无他意。刘大人乃翰林院里德高望重的元老,还请大人今后在朝中能多多照应小弟。来,小弟先敬大人一杯。”说罢便抬头将酒一饮而尽,之后又嘿嘿嘿的嘻笑个不停。
刘球哼哼哈哈的应付了两句,勉强呷了口酒,随即便又沉默不语。
刘球的冷漠态度让彭德清自觉很是无趣,于是他收起奴颜换了副嘴脸,目露凶光厉声道:“我知道刘大人心里一向不待见小弟,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假客套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弟此次请大人前来其实是受了当朝帝师王振王公公所託,劝诫刘大人停止上书皇上限禁边贸。若大人依了小弟,则王公公必亏待不了大人。若大人执迷不悟,那可莫怪王公公翻脸了!”
刘球听罢将手中酒杯使劲往桌上一敲:“哼!我就知道你这厮乃是阉党的走狗,与你同乡真是老夫的羞耻!”随即起身斥道:“道不同不足与谋!老夫所为皆为国家社稷,不像尔等阉党之徒一心只谋私利。请你转告王振,老夫与他实在难以苟同,不服气的让他尽管冲着我来!”说罢刘球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