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埜听到太皇太后此言便知大事已成,遂适时的告退了。
当晚,张太皇太后便将朱祁镇召至跟前,对其质问道:“皇上可是一直在专心打理朝政么?”
朱祁镇答道:“回老祖宗,孙儿这些年来对朝廷政务始终尽心尽力的打理,时刻不敢怠慢。”
太皇太后听罢冷笑道:“是么,看来你真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啊。”
朱祁镇回道:“老祖宗过誉,比起太祖爷爷和父皇来,孙儿还差得很远。”
太皇太后斥道:“好小子,哀家给你个杆你还就顺着往上爬啊。你既是个英名天子,就该知人善任。可为何却无故将清廉能臣于谦打入锦衣卫大牢?!”
朱祁镇惊骇道:“什么,孙儿何曾将于谦治罪了?还打入了东厂大牢?!”
太皇太后怒斥道:“堂堂朝廷二品大员被无辜下狱,你竟浑然不知,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朱祁镇惶惶答道:“事出突然,孙儿明日就召见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责问其细由。若真有此事,我定治他欺君之罪!”
皇帝与太皇太后的这番对话亦被贴身侍奉朱祁镇的太监喜宁听了去,他拿过王振的好处,此番自然要替阉党办事。于是喜宁悄悄的将消息通报给了王振。
王振接到喜宁的通风报信后便找来马顺连夜商讨对策。二人觉得于谦有太皇太后做靠山,看来是绝对惹不起的,得立即予以安抚并赶快送走这位瘟神。
王振、马顺快步来到关押于谦的牢房,迅速打开了牢门并一脸堆笑的向于谦赔罪道:“于大人,实在抱歉。是我等手下一时疏忽,原本要抓一位和于大人姓名极其相近的枉法官员,不成想却误将于大人错请而来,望于大人包涵。现我等知错便改,就地将于大人释放!只是还烦请于大人今后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替我等多美言几句。”
于谦不屑的望了望王振和马顺的嘴脸,继而拱手一作揖:“告辞!”说罢便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望着于谦离去的背影,王振对身边的马顺说道:“马贤弟,我原本以为只要奉迎好皇上,我等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与争锋,可恰恰却忽略了皇上上头还有个太皇太后啊!此番太皇太后出山替于谦撑腰,看来今后这于谦必将是我等长期的对手。”
次日,几位后’宫女官奉太皇太后懿旨召王振前往慈宁宫。王振知道这次召见绝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太皇太后的旨意又难以违抗,便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跟随几位女官来到殿内,王振瞧见皇帝朱祁镇亦在太皇太后身边。
王振心想准是要向他问及于谦入狱之事,他扑嗵一下跪在地正想率先替自己辩解,却见太皇太后勃然喝道:“大胆阉贼!竟敢瞒着皇上结党营私,多行不法,你这是欺皇上年少么?今哀家便替皇上清理门户!来人,将王振就地正法~!”
这时但见那左右女官,已将佩剑抽出架于王振颈上。王振顿时大惊,不禁跪伏于地瑟瑟颤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
朱祁镇见这架势赶忙跪地向太皇太后求情道:“老祖宗息怒啊!王先生乃我启蒙恩师,与祁镇情深意厚,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还望老祖宗念在祁镇的面上饶王先生不死!”
太皇太后深深嘆了口气道:“罢~,今看在皇上求情的份上,姑且暂缓王振一死,将其头颅寄下。但从此以后,切不可为非作歹陷害忠良。若敢再犯,哀家决不轻饶!”
王振听罢使劲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连连叩首谢恩,并战战慄栗的退出了宫去。
至此之后的一段时期内,王振、马顺和他们的阉党果真偃旗息鼓,不敢再有任何妄动。朝廷又短暂恢复了以往的清平。
第八回完,请看下回:一桩由外贸引发的血案
第二卷 土木之变
九、一桩由外贸引发的血案
由于张太皇太后的强势介入,王振及其阉党一度隐忍蛰伏再不敢轻举妄动,对朝政也少有干预,大明王朝似乎重又驶上了正轨。但这种朗朗干坤却也只维持了半年而已。
正统七年四月,张太皇太后驾崩西去。这个身经数朝辅佐过三位大明皇帝的女人,终于经不住岁月的蹉跎而撒手人寰。她的一生可谓是为了大明王朝而鞠躬尽瘁,但却在最后一刻犯了个错误,就是一时心软没杀王振。
张太皇太后在世时就如同一座镇妖宝塔,妖魔鬼怪皆被降服。而今巨塔已倒,王振、马顺之类的牛鬼蛇神立马又钻出地府,游走人间。
没了羁绊,王振之流更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无恶不作。整个朝野重又陷入了阉党掌权的黑暗境遇。
时光一晃又是几个春秋。
正统十四年,翰林大学士刘球上书奏表,称北蛮瓦剌以向天朝进贡为名,将大量劣质牛羊马匹以次充好,骗取我方优质正品;虏肉横行于市,扰我黎民生计云云,望皇上下旨限禁鞑虏入贡。
瓦剌是北方蒙古高原上的一个游牧部族。刘球的奏书指控瓦剌人在双边贸易中使用大量伪劣商品来换取明朝的名牌正货,且进口的廉价牛羊肉大大冲击了本国的相关产业,使得国内的养殖户们怨声载道。刘球主张要设置贸易壁垒,甚至不惜断绝与瓦剌的贸易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