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湖的湖水在风中轻轻起伏,这一阴一阳,一苦一甘,未尝不是上天的造化?居住在神山上的天神,似乎在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湖泊,向世人警示着什么。
士兵们冲到圣湖中扑进水里猛喝一通,接着抬起湿漉漉的头,朝天空发出一阵欢呼,那种畅快淋漓,并非用语言所能描述的。
苗君儒喝了一些水之后,站在湖边朝远处看了看,在神山方向,灰白相间之间,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金光,那是坐落在神山的各处寺院的琉璃屋顶折射出来的。据说神山上有100多座寺院,可具体有多少,没有人去数过。
神殿果真就在神山附近的某个山谷里,只是出来容易进去难,要让他再一次寻找神殿,恐怕还得从那处瀑布爬上去。刚才走过的路,怎么样也寻不到了。
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让他感到莫名的悲哀,同上次相比,湖水不知道下降了多少米,那些石缝中原本栖息着鱼虾的巨大岩石,全都裸露出来,那种千疮百孔而惨白的样子,看得人心痛。
林正雄看着苗君儒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走过来问道:“苗教授,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苗君儒顾自笑了笑说道:“从这里往南走就是普兰,我想把哈桑大头人的骨骸送回去,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林正雄说道:“你说宝石之门就在这湖里,可是我们怎么进去呢?还有那三个谜题,到底在哪里?”
苗君儒看了一眼身后的康礼夫,见康礼夫望着湖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声对林正雄说道:“你可要保护好康先生呀!”
林正雄朝四周看了看,说道:“苗教授,你这是多虑了,康先生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清静,最恨别人打扰他,他现在说不定在考虑什么问题呢!现在湖边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一个都没有……”
两人说着话,沿着湖边往前走,林正雄指着前面叫道:“苗教授,那是什么?”
苗君儒展目望去,见前面的几堆乱石旁边,躺着几个人。这些堆在湖边的乱石,是朝圣者用来祈祷的尼玛堆,两人走近了一些,见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却是穿着绛红色僧袍,戴着黄色鸡冠形僧帽的僧人。
在圣湖的另一边,有几间坐落在湖边的寺院,这几个黄教的僧人,想必就是附近寺院中的僧侣。
苗君儒急步跑过去,从地上扶起一个僧人,只见这僧人早已死去多时,胸口有两个枪眼,僧袍已经被血迹浸透了。
其他几个僧人的身上都有枪眼,有的在头部,有的在腹部。林正雄惊道:“不可能!”
苗君儒问道:“什么不可能?”
林正雄说道:“从伤口的痕迹看,他们在近距离内遭到汤姆逊冲锋鎗这一类轻型速射枪枝的枪杀。”
汤姆逊冲锋鎗是美式装备,不要说藏兵,就连西康地区的国军都装备极少,董团长手下那些士兵的汤姆逊冲锋鎗,还是从其他部队里临时调换过来的。
什么人会对这些在湖边祈祷的僧侣下毒手?还没容苗君儒多想,就听到远处传来的鼓声和悠长的号角声。
一大队人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如潮水般向前面涌过来,从人数上判断,少说也有上千人。在另一个方向,一队骑兵已经包抄了过去,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在他们的身后,除了怪石嶙峋的湖岸外,就只有深不可测的湖水了。
苗君儒放下那僧侣,起身道:“糟糕,我们中了别人的圈套!”他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人潮,低声道,“如果他们认为是我们杀了这些僧人,我们就算满身是嘴都辩不清了!”
林正雄看着那些渐渐走过来的人,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问道:“什么人要陷害我们?”
“自然是躲在背后的人!你去对董团长他们说,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冲突起来就麻烦了。”苗君儒说完后,抱起一具僧人的尸首,往前迎了上去。
苗君儒走到一块大石旁站定,对面的人也逐渐停了下来,与他相距二三十米远,那些人有手拿步枪的藏兵,也有握着各种农用工具和藏刀的平民奴隶,他们虽然服饰和地位不同,但都有着相同的愤怒和喷着怒火的眼睛。
他看到骑马走在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头戴白色高圆顶藏帽,胸前挂着几串红珊瑚佛珠,身上的五彩金丝锦缎藏袍半敞着,露出胸口古铜色坚实遒劲的肌肉,铜铃般的眼珠充满了自信与狂傲。那一身头人的装扮,加上被几个侍卫模样的壮汉围着,已显示出他不同一般的地位来。
紧跟着那头人的,是两辆用两条白氂牛拉着的华丽牛车,每辆牛车旁各自站着4个藏族少女。
苗君儒放下僧人的尸身,弯腰朝前面施了一礼。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分开众人走上前,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汉人,为什么要杀佛爷?”
崇信佛教的藏民大多习惯称呼僧侣为佛爷,在西藏,杀僧人是十恶不赦的弥天大罪。
当年苗君儒在身后那边的一个山谷中被抓住,就知道这一地区都是普兰那边头人家的地盘,人群中的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格布的哥哥,哈桑大头人的大儿子,现在的普兰大头人了。他没有答话,拿出那块哈桑大头人的玉牌递过去。那管家接过玉牌一看,惊讶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跑回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