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一会儿,那个中年人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块玉牌是从哪里得来的?”
苗君儒坦然说道:“你是达杰,你难道不知道10年前,哈桑有一个汉族的结拜兄弟吗?”
连日的奔波已使得苗君儒风尘僕僕,那张被高原紫外线晒得紫红色的脸庞和那一身藏族平民的服饰,使他看上去同一个普通的藏民没有什么两样。达杰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那个和我爸啦结拜兄弟的汉人考古学教授?”
当年苗君儒只在朗钦藏布江边的一个小村落中,与哈桑大头人度过了三天的时间,并未去普兰的头人府邸中做客,所以不认识哈桑大头人的大儿子达杰。
达杰的脸色有些缓和起来,说道:“我听爸啦多次提到你,他说你救了转世活佛,手里有一串转世活佛赐给你的佛门圣物!”
苗君儒微微一愣:“你说的是舍利佛珠?”
达杰说道:“如果你能够拿出那串舍利佛珠,就证明你是我的阿库!”
那串舍利佛珠已经遗失,苗君儒到哪里再去拿一串呢?他问道:“如果我拿不出舍利佛珠,就证明不了我的身份,对不对?”
达杰往后面退去,说道:“如果你告诉我那块玉牌是怎么来的,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苗君儒说道:“在一个充满死亡的山谷里面,我把你爸啦的骸骨给带出来了。达杰,你听我说,我怀疑你爸啦是被自己人害死的!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朝他的身后开枪。”
达杰说道:“但是我听说,我爸啦在那个山谷里追上了汉人,双方打了起来,结果激怒了天神,给所有的人降下灾难。”
在另一边,康礼夫和董团长他们已经被数百个藏兵围住,双方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但是还有人活着离开了那里!”苗君儒大声说道,“我可以对天神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听说你后来派人进去寻找你爸啦的尸首,结果都没有人能够出来,而且从那以后,谷口被人竖了一块牌子,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还有这些被杀的僧侣,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你想想,如果你是杀他们的人,你会笨到在这里等人来报仇吗?”
达杰的手一抬,那些藏民和藏兵停止了向前逼。他大声道:“你说我爸啦是被自己人害死的,可是当年跟我爸啦一同去追你们汉人的勇士,全都是他最忠实的僕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你要的证据就在我的手上!”苗君儒从背上把那装着骸骨的包袱提在手里,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是再亲的人,也可能成为敌人,你不是也把你弟弟赶走了吗?”
达杰的脸色一变,厉声道:“我怎么知道那里面装的是我爸啦?”
如果是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还能看出是谁来,可是对于只剩下骨头的骸骨来说,又怎么能知道是什么人呢?
苗君儒说道:“我见过哈桑大头人原来的管家孟德卡和他的儿子多仁旺杰,他们和你的弟弟格布在一起,但是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枪响,定眼看时,只见达杰的身体扭曲了几下,随即倒了下去。
那个管家被吓呆了,惊愕地望向那一边。人群中一个声音叫起来:“汉人杀了达杰头人,杀了他们替头人报仇!”
还没容苗君儒去寻找那个声音,枪声已经响起,子弹擦着他的脖子飞过,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明白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没有他解释的机会。那些不明真相的藏民蜂拥着朝他扑了过来,正好帮了他的大忙。
他飞身迎向人群,左右隔开那些涌过来的人,朝着一辆华丽的牛车沖了过去。在距离那辆牛车两三米远的地方,几道寒光迎面袭到。
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后一退,避过那几道寒光,随即飞身而起,上了牛车,伸手扯开那白色的帘帐。就在这时,一支枪从里面伸出来,顶在他的胸口。
他看清了里面那人的样子,惊道:“是你?”
董团长不愧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他,已经看出了眼前情况的特殊。尽管林正雄跑过来劝他们不要乱动,但他却已经在那些骑兵截断退路的时候,命令手下的士兵利用湖岸边那些突兀的岩石做掩护,迅速构筑了临时阵地,以防不测。
第一声枪响时,他掩护着康礼夫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同时命令那些士兵不得胡乱开枪。他这么做,既不愿与那些藏民直接冲突,又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保证自身的安全。可惜他的美梦很快被包抄到他们后路的骑兵所击碎,那些藏兵骑着高头大马,吶喊着如风一般席捲而至。马蹄到处,雪亮的藏刀当头噼了下来。两个守卫阵地最前沿的士兵还没等到开枪的命令,无头的身躯就已经扭曲着倒下。鲜红的血从暴缩的脖腔中如喷泉般射出来,飞溅到湖水中。
其余的士兵不等董团长下命令,纷纷扣下了扳机,子弹如雨般地泼过去。枪声中,那些骑兵就像一片片被镰刀撂倒的青稞,从马上滚落在地,从体内喷射出来的鲜血顺着地面的裂缝流入湖中。
数百名骑兵,一个接着一个,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继续冲过来。在另一边,大批的藏兵和藏民,正潮水般地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