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钟不大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是他二叔养大的。他二叔又没有别的孩子,于是一个孤儿就过着王子般的生活,但这未必是件好事,林可钟就具备所有城里的新生代及城里的新生代富家子的缺点,自我为中心,被宠坏,情绪化,只要我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意识根深蒂固。虽然有点晚更有点少,但能让他这样的人为顾惜别人的身体,而强捺自己的欲望一星期,这就算难得了,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牺牲给小小感动了一把。他想,即使傻大个现在还在生着闷气,不怎么样跟他说话,可想必也看在眼里了吧,所以才会在脸上显露出越来越轻快的笑。
“你说什么?是大川老师自己让你去保的媒?”又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吃过饭,天很冷,林可钟去了村委会门口商店,来快一个月了,他一次没去过那儿,嫌东西太次。但当他想起来,半个月前是在小娅的坟前对傻大个动了粗,他就觉得既然要跟傻大个修好,那么,给小娅买点祭品讨傻大个的欢心还是很有必要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村里的二大伯兴沖沖地就托他回去告诉张大川一声,上次托媒的事有着落了,就是邻村的玉丫她娘已经同意先让玉丫跟大川处处,只要处得好,过些时就可以定亲了!
震憾、愤怒、伤心……二大伯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一个大小伙子脸上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那种表情,通常只出现在被婆家抛弃的小媳妇、被城里人骗得失身失心的大姑娘脸上,而一般农村的小伙子们就算倒楣碰上这事了,多半也是愤怒得要立刻找负心人算帐去!难道说城里的大学生脾气就是好些!二大伯咋巴咋巴嘴,正想劝他两句,就觉得眼前一花,林可钟转身就跑了,空荡荡的地下,只剩了一个刚买的劣质塑料娃娃。
第14章
张大川吃过饭,躲在宿舍改完作业也觉着手足冰冰的,他想冬天就快到了吧!然后就脱掉外衣,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现在这小小的宿舍里有两张床,一张是他的,另一张却是新添的林可钟的床,两床对面对地摆着。
张大川缩进被窝,看了看对面的空床,心里有点奇怪林可钟跑哪去了!
“呼──”宿舍的门忽然就大开了,一阵冷风颳进来,张大川被冷得一哆嗦,但略微一抬头就看到推开门的林可钟面色不善的样子,就想他又发什么疯!也懒得理他,把头缩回被子里,就想睡觉了。
“你还睡!”林可钟气坏了,反手一带门,冲上前就用冰冷的手伸进张大川的热被窝里,硬是揪着他卫生褂的领子把他拉了出来,只拉得张大川蹬、蹬、蹬……向前几步,鞋也没法趿,就那么狼狈不堪地赤脚站在了两床中间的泥地上,“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张大川也怒了,任谁这么冷的天被人硬从被窝里拉出来,都会生气的。他反手重重地挥掉了林可钟的手,挥舞着大大的拳头就怒道:“俺睡俺的觉,你干什么要把俺拉出来!别以为俺脾气好,不敢打你呀!”
张大川的脾气的确不算好,因为他明知道是无用功,但每次被林可钟稍一撩拔就是不自禁地要用拳头表示抗议。
以前林可钟是听多了连眉都懒得抬,这时候,他却感觉更加地火上浇油了,拿起身后自己床上的一只枕头,先就打在张大川身上:“我让你睡──你现在还睡什么呀,不如就这样一直不睡,等着下个月好好地去睡你的新娘呀!她应该叫玉丫吧?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比我还漂亮,你就这么急着要娶她吗?我对你不好吗,你背着我居然转眼就想找个更好的……”
早就说过宠坏的孩子是最不能被辜负的,林可钟来得急且猛烈。
张大川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从小到大他都是听爹娘话的好孩子,既没打过架也没逃过学,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下手重,万一把林可钟打坏了,林可钟说不定就会把他们的事向村里四处传扬一遍!
这是他最怕的,所以即使内心无愧,他也不回话,只是到处闪躲着林可钟打下来的枕头,心里盼着等他消停下来,就可以好好地跟林可钟谈谈了。毕竟,两个人都已经算是成人的年纪了,不能总像小孩过家家般胡闹吧!
枕头打人当然不疼,但打多了也是会烦的。不过,这个首先烦的人不是被打的张大川,反而是打人的林可钟。
想到玉丫,想到看上去老实的张大川居然背叛他,林可钟感觉气得呼吸都困难了,而这样胡乱的击打根本无法出气。他忽然把枕头一扔,另一手使劲就圈上了张大川的腰。
张大川正忙着躲闪枕头的袭击,哪成想被林可钟抱个满怀,他想躲闪,但是林可钟就一下子咬在他的唇上,很重,当时就疼得张大川“哎哟”大叫了一声。
林可钟反而是轻轻地笑了,看着张大川的眼睛就很是认真地说:“你不要娶玉丫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娶玉丫,我要你永远就这么陪着我,给我做好吃的,用自行车带着我到处去玩,陪我一起晒太阳!”
这么近的距离下,两人几乎是脸帖脸的,虽然因为天色暗了的关系,看不太清楚,但林可钟身上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仍是一阵阵直往鼻孔里钻,加之林可钟对二叔和欧叔有所求时往往撒娇惯了的,即使这回是相当认真的要求,他仍然习惯性地带上了撒娇般的颤音,听得张大川心间就是一阵奇异的苏软,有些热乎乎的感动顺着心间就一直升上了脑门,几乎就忍不住想这样答应了他。
但张大川的话还没出口,就听林可钟语气一变,恶狠狠般继续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真敢娶玉丫,我首先就在你脸上最明显的地方留下一个大大的吻痕,你不是总怕我们的事让人听了去吗?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新郎倌还有没有脸面去接你的新娘!紧接着,我就拿钱砸死玉丫,我就不信了,我要给她十万二十万,她还真会铁了心嫁你不成!”
这其实也是许多城里孩子的经验之谈,对大人撒娇后不管所求之事是成了还是没成,总要先任性地威胁一番,这样能提高成功率!
可怜张大川差点没被这样的前后反差给噎住,他觉得他这辈子怕都搞不懂林大公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也许城里人都这样吧!
乡下人是不懂的,但对这样任意妄为加善变无常的林可钟,张大川真是不想再跟他搅在一起了,于是,他深吸了口气,以前所未有的坚定口吻说:“小林老师,其实人活一张皮,真把……真把那事闹出去,俺就不说了,你也脸上无光吧!
俺们说到底也是同事加同宿舍的关系,你不如还是另外找个漂亮姑娘吧,比如甘铃就挺好的,俺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俺们都是老师,古话说得好,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俺们做这种事既对不起班上的娃娃,也对不起乡上、对不起白校长,长此以往,俺哪还有脸站在那三尺讲台上?”
黑暗里,张大川看不到林可钟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感到原本放在他腰上的手倏地就收紧了,紧得他生疼!
第15章
张大川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再次被林可钟揪住领口,拉到床边,压倒在床上。
林可钟似乎不愿再说话。黑暗里,林可钟很熟练地把张大川的两只手向上一拉,把卫生衣一下子就捋到了他的头顶上,露出卫生衣下赤裸的胸膛。
到过农村的都知道,那时候农村最常见的就是卫生衣,因为它够便宜,结实的程度也可以与后世的牛仔布相媲美。向上捲起的卫生衣,顿时就捆住了张大川想反抗的两只手,也捂住了张大川即将涌出口的怒斥。
林可钟再用自己的体重压住张大川乱踢的腿,把他下身的卫生裤连同里面的大花裤衩一起捋到了他的脚下,于是,同样也捆住了张大川的两只腿。
张大川做梦也没想到,林可钟还有这手,不由就后悔今天为什么就穿了卫生衣睡觉?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当然知道林可钟想干什么,那叫一个急,可无论他强健的四肢如何摆动,到底是撕不碎、扯不烂这全工业流水线下造就的卫生衣。
双目不能视物,双耳不能听音,那种感觉就是黑,黑得有种危险丛生、迅速坠入深渊的恐惧,再加上这秋末时节西部农村分外冰凉的空气,裸露的身体就蹿起一屋鸡皮疙瘩。
黑暗里,仅剩下的嗅觉、触觉和听觉就尤其敏锐。刚才还是淡淡的好闻的洗发水味,这时候却让他感觉犹如置身花海,清雅的芬芳包围着他。而胸前,忽然就擦过一些丝状物,极柔软极细腻的感觉,那是林可钟的头发和脸颊。然后,有指甲盖慢慢地划过他臂上、腿上的鸡皮疙瘩,又有极柔腻的唇从他被蒙在卫生衣下的脸开始,带着温暖的鼻息,绵绵地吻过露出卫生衣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胸膛,最后叼住他胸前的小凸起,用牙不轻不重地啃着,又用舌柔柔地打转……那明明应该极轻的吸吮的水声却像雷声般,响得他心魂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