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植浅走到书架前从中抽出一叠装订好的手绘图丢到桌子上,扔下一句“挑好了,告诉我。对了,还有墙上这些……”便坐在沙发另一角的椅子上,用手肘撑着腮帮,注视窗外。
左羽草仍伫立在原地良久……
“你既然来到这里,应该都是慕名而来的吧?所以……尽快挑,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苏植浅扭过头看着仍站原地的左羽草说道。
左羽草应声轻笑起来,她挪步至木桌前,拿起绘图随手翻了两页。
“你的这些自制手绘图,确实新奇独道。但是……”左羽草放下手绘图,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眸说道:“我更看重的是技术水平。我要纹的是这个。”左羽草从手提包里抽出相片递到苏植浅的面前。
有一瞬间,苏植浅以为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因为他看到的不是相片,而是握住相片的这只手,食指上的并蒂莲戒指……
左羽草看着苏植浅直起的身子,正缓缓的,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近。那双浅灰色的瞳仁里充满了复杂和矛盾的神情, 是一种痛心疾首凝望……左羽草忽然不自觉的向后退着,她有点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到。那么阴冷,忧郁的眼神,此刻却完全瓦解,阳光透过窗户从苏植浅的后背盛散过来,让苏植浅如天堂出口走出的妖艷精灵,浅灰色的身形轮廓、深蓝色的头发,还有流露淡淡哀伤的眼眸……
苏植浅狠狠的抓住左羽草的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良久……他才缓缓的放下她的手,又恢复了最初的神情,轻轻的从左羽草的手中抽出相片,注视着相片中的男子几秒钟,便又重新把相片塞回左羽草的手中说道:“如果你没有问题了,那么……可以开始了。”
随着一阵阵疼痛的袭击,左羽草的额头上已布满细细的汗珠,她咬紧牙关忍受着纹身枪步入肌肤所带来的刺痛感……她趴在摺叠沙发上,经过了漫长的绘图、针沾、注色等。
两三个小时后……
木门“哐当”一声猛烈的打开,左羽草从木屋里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路惊惶失措的穿过弯弯曲曲的泥土小道。左臂上阵阵的刺疼感让她放慢了脚步。她抬起紧握的右拳,看着手上发红的骨节,想起刚刚失去理智般地狠狠挥给苏植浅的拳头,在他的嘴角处留下了的那道鲜红的血迹。
当她看到左臂上已被纹好的直升飞机图案时,气极败坏地大骂苏植浅。而苏植浅却始终一言不发,他抬起手噌掉嘴角的血迹。仍然用那双捉摸不透的忧郁的眼神直视自己,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似乎要把自己看穿……
他是怎样的人呢?他又为什么会无原无故的在自己的手臂上纹上了个直升飞机的图案……还有他的木屋,他的手绘图,以及那双透露着若隐若无的脆弱迷离眼神……
她站在原地,大口地呼吸着,捏住拳头的手缓缓地松开,一张被捏皱了的相片无声地跌落在地上——
阳光刺眼地投射在相片上——
韦十一梭角分明的脸如同深秋的阳光般……只是已经感觉不到温暖。
☆、魔鬼车赛
昏暗的卧室里,左羽草捲缩在床上睁着眼睛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床头柜上的檯灯光圈将眼前的被褥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她睁大眼睛看着被褥上的光晕,黑亮黑亮的眼里闪出湿湿的光泽。
自从在花桥回来后,她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她想要睡个昏天暗地,这样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然后或许可以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而已。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精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神志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而被自己压在床上的左臂仍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疼痛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忽然她腾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像是在心里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而后抬起头眯着眼将目光投向已经微亮的窗外。又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指针正指向凌晨5点钟。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听筒,迟疑一下便又播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一阵手机音乐后,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句沙哑男声,“羽草吗?”
左羽草握住话筒有些抱歉的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没关纟,你现在在哪?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嗯……我还想问一下那个……在哪里可以洗掉纹身?”
“呃……?洗纹身?上次不是已经给你打听到“花桥”那里的地址了吗?……难道你已经纹了?现在又要将纹身洗去吗?”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的疑问。
“我……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好吗?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嗯?呃……当然!我说过既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理解。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在你身边……帮助你。”沙哑的声音突然有些段段续续的拘束。
左羽草握住话筒的手不禁收紧,她又怎么会不知那个傻小子的心意呢?从进市歌舞团的那天起,他就一直默默地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到后来跟韦十一结婚。不管自己的名声已经被歌舞团的那些其他人讲得有多糟糕。他却还是始终如一地对自己。有股酸楚涌向心头,左羽草突然暗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餵?还在吗……”一阵沉默后,话筒里传来小心翼翼询问。
“在……在……”左羽草甩了甩头,镇定平缓住口气。
“呵呵……那你先稍等一下。我再打个电话问一下上次那位朋友看他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洗掉纹身。你等等……”
左羽草握着话筒听到电话那头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还有起身按座机电话的声音。不一会唐庆便重新接起电话将新的地址报给左羽草。
“记好了吗?需不需要再报一遍?”
“嗯。不用了,已经记清楚了。”左羽草停下手中笔说。
“那就好。那……需要我陪你一同去吗?”
“不……不用了。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说完左羽草便急忙挂掉电话,然后又怔怔地坐在床上对着空气低低的嘆息道,“谢谢你,唐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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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羽草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幢以黑白瓷砖相间的房子,门上的招牌上写着“忠义堂刺青馆”门口处站了两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的女纹身师,手里还拿着厚厚的宣传单,看起来这里像是新开不久的。外形看起来像个美容院的刺青馆。
刺青馆门口其中的一个女纹身师发现了左羽草,她微笑着走过来热情地询问道:“小姐,进来看看吧。里面有很多独特个性的图案,而且我们有最好最顶级的纹身师。像您这样的骨感美女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