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羽草略微烦燥地皱眉打断眼前这位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有关纹身信息的女人,“抱歉!我是来洗纹身的。”
对方尴尬的笑了笑跟另一位女纹身师打了声招呼后,又转过头来仍微笑着说:“请跟我来。”便带着左羽草来到刺青馆内。
那位女纹身师将她带到一个办公式的小房间里,介绍给一位扎着长捲发的年轻男纹身师将她的情况跟捲发纹身师简要地说明后,便退出房间。
“您这个图案是刚纹上去没多久的,所以没有办法马上洗去。但……可以冒昧问一下,您这个图案是在哪里纹的吗?”捲发纹身师坐直身子,将目光从左羽草臂上的刺青图案中挪开,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左羽草继续说道:“这个图案很棒,作为我们专业纹身师的角度来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作品,所以我建议您还是保留住它吧!”
“不行!!!”左羽草神情有些激动地抓住捲发纹身师的衣袖,“我本来并没有说要纹一个这样的图案,他为什么要给我纹这个!?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小姐……你冷静点……”刺青馆内,捲发纹身师轻轻拍了拍左羽草的肩膀,“您说的“他”?还有,不是这个图案?那……又是哪个图案呢?您能说清楚点吗?呵……我不太明白。”
左羽草经过年轻捲发纹身师这一连串的轻声疑问,温柔的语气顿时让她从语无伦次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她不知道对于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该如何解说,从何说起,也无法理清头绪。那个花桥底下木屋里的怪异纹身师,奇怪的神情,异常的举动,还有那双如雾一般迷离的忧郁眼神,那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臂上纹了一个这样的图案?这一切的谜团但愿只是自己这几天来的神经过敏造所造成的。
而那个纹身师——苏植浅,或许他只是个性格孤僻,患有间歇性经神病的患者。而自己又恰恰在他患病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情有可原了……
左羽草拜别了捲发纹身师,走在阴雨连绵街道上,一阵寒风吹来,她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黑色上衣。水泥地上零星散落着各种发黄的枯叶,混合着雨水,已经开始腐烂……
这是怎样的一个秋天?腐烂的应该不止是落叶吧……
迪吧的舞池边缘滚动着阵阵白烟,伴随着浓郁辛辣的刺鼻香水味,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左羽草的面前,随着震耳欲聋音乐声晃动着四肢,灯光忽明忽暗的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邪恶的光辉顺着光线漏进了左羽草的眼中,一阵噁心,左羽草下意识的扑到对面男人的身上,抓住他的赛车服便是一阵猛呕……
倏然,整个迪吧内传出一声鬼哭狼嚎的男高音尖叫声。
左羽草两眼惺忪地趴在吧檯上,手扶着吧檯上的啤酒瓶转动着,还不时地打着“酒嗝”。
一个男人从洗手间内出来,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边走边用手拧着胸前湿了一大片的衣服,像是刚刚被水沖洗过的,衣服被他揪得有些皱巴巴的。他拖开吧檯前的凳子坐在左羽草的旁边,拧起两条快打结的眉毛看着她,“本来还想着,这个女人倒有几分姿色,好去搭讪一番,没想到……”易南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胸前的一大片湿。
左羽草缓缓的抬起还在晃来晃去有些无法撑控的脑袋,嘟起红润的嘴唇看着易南,然后竟发出一连串的傻笑声。最后竟越笑越离谱,双手锤打着桌子,又指向易南大声的笑着,“你傻样……傻样……”
易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不知道是谁傻样呢……”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左羽草的眼皮上,一种灼热从她的喉咙不断地蔓延着,阵阵疼痛让她从黑暗的沼泽内不断的挣脱着。
睁开眼睛,阳光瞬间乘机浸入她的瞳孔,一阵刺痛感顿时触动起每个脑细胞,引起一阵更强烈的头痛欲裂……
然后,当她渐渐的平熄住整个身体的不适时,又一次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印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超特写的大脸,左羽草条件反射性地猛的坐起来,正好一头撞向易南高挺的鼻子,瞬间尖叫声四起。这种二重奏的两女混合声顿时让整个屋子掀起了一阵三级小地震。
左羽草满脸恐惧的张大嘴巴,盯着正抱着鼻子,如青蛙般在房内弹跳的易南。跳累了的“青蛙”终于在屋角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回视着一脸呆滞模样的左羽草,“哎?小姐,你就这样对待收留你的恩人?……这种表情?怎么?想起来了?”易南又摸了摸仍有些痛疼的鼻子,蹙眉看向沉默不语的左语草。
左羽草在大脑内迅速的搜索了一遍,终于在零零散散的片断中找到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她刚想发出声音,喉咙撕裂般疼痛,让她痛苦的皱起眉头,一脸干急的对着易南比手化脚的。
易南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边递给她。
易羽草接过杯子慢慢了咽了几口下去,然后抬起发出质问的眼睛看着易南。
易南耸了耸肩膀:“昨天晚上你醉得不醒人事,又不知道你住哪?所以就把你带到我这里来了。就是这样。”
左羽草低下头转着手中的玻璃杯,许久,用微带沙哑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谢谢”反而让易南有些应接不暇,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事!举手之劳,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易南。”
“左羽草。”
“左羽草……蛮特别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
左羽草此时脸上平静而冷漠的表情,反而跟昨晚喝醉酒的时候叛若两人,短暂而利落的回答,更是让易南无法再接话下去。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易南不尽好奇了起来。
左羽草把喝了一半的水,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发现桌子上的玻璃底下压了很多张相片,里面都是一些赛车的留影。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屋子,大概有60平方米。而印入眼廉的就只有一台冰箱、一条沙发、一张桌子和几个椅子,以及一台还满特别的木制饮水机,还有自己现在正躺在上面得这张床,墙壁上贴了几张新赛车的海报。接着,左羽草又瞥了一眼停放在门边的墙角处的一辆机车上,倏然间,机车的发动声,吵闹声,哭声,大脑如磁场般将这些回忆又重新吸入体内,左羽草掀开被子,起身慢慢的朝着机车的方向,带着离碎的目光走了过去……
易南看着她神情凝重目不转睛的向着机车的方向迈去,于是站起身子满面疑惑地一路看着她走到了机车旁。
左羽草如爱人般轻轻的触摸着机车,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滴打在机车的扶手上,溅起一片冰凉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