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端倪,尚待有证。”
“俞兄到胡家堡莫非……”
“容后再谈,我必须尽快赶去,回头见!”说完弹身上了路,他并非有意要对管寒星隐瞒而是心急查证,不想多耗时间。
管寒星望着俞惊尘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
黄昏。
晚霞已经收敛,变成了西天一抹暗红。
“古月世家”的金字匾额显得黯然无光。
俞惊尘来到大门之前。
胡莺莺远远便迎了过来。
“俞大侠,我已经等待了好一会!”
“有劳了!”俞惊尘意态冷漠。
“你要见我哥哥?”
“不错!”
“请!”
俞惊尘与胡莺莺并肩而行,堡门的警卫武士执剑为礼,人堡之后,一路穿庭过户,不久来到了偏院书房,胡天汉迎出,肃客进人书房,落座,下人献上香茗,退出,胡莺莺陪坐在一旁。虽是以礼接见,但气氛并不怎么和谐,主要是俞惊尘在来此之前并未表明态度,而胡天汉心里有病,胡莺莺则是有她个人的想法。
“俞大侠光临有何指教?”胡天汉开口。
“关于柳家母女的事,有几件事请教。”俞惊尘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嗅!”胡天汉脸色变了变。
胡莺莺蹙了下眉头。
“希望胡堡主能无所隐瞒!”
“区区知无不言!”
“当初听说柳夫人是为了医治绝症而住进贵堡?”
“不错!”
“堡主精于歧黄之术?”
“不,祖传灵药,只限于某种特定的症候。”
“何人推介?”
“是本堡屠总管无意中发现的。”
“屠总管如何发现?”俞惊尘丝毫不放松。
“路过柳家门前,听见有呻吟之声,探问之下,知道了症状,回堡向区区提起,区区判定正是祖传灵药的适应绝症,所以接母女到堡予以治疗,经过就是如此!”湖天汉早已胸有成竹,知道俞惊尘迟早会上门,所以应答如流,毫不犹豫。胡莺莺抿着嘴静静地听。
俞惊尘冷冰冰的脸上没任何反应。
“屠总管已经证实是‘金剑帮’密使的副手之一,他在柳家母女坟前被杀灭口之事,堡主谅已知晓。”
“知道了!”胡天汉尽量抑制情绪,但脸皮仍不免连连跳动,“这是区区不察,所以才纵容了内奸。”
“内奸?”
“不错,他是堡中老人,想不到被收买利用,实在令人痛心。”
“真的是如此?”
“难道俞大侠不信?”胡天汉双眼瞪大。
“不信!”俞惊尘断然回答。
“为什么?”胡莺莺插了句嘴。
“屠总管在死前透露,胡家堡与‘金剑帮’是联盟。”
“绝无其事!”胡莺莺挑起了眉毛。
“这从何说起?”胡天汉相当激动。
“在下今晚并非针对此事而来,所以用不着争辩。”俞惊尘的目芒变成了刀,“现在请堡主回答为何杀害柳家母女?由什么人下手?”随说随站起身来。
胡家兄妹也立即离座起立。
空气骤呈紧张。
胡天汉栗声道:“俞大侠,此事岂能栽在本堡头上,你完全错了……”
俞惊尘冰声道:“‘古月世家’在一连串发生事故之后戒备森严,而且不乏好手,一个女子能带着一个身怀绝症的普通老太婆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而名之为不告而别,这分明是安排好的。”一顿又道:“事不止此,齐老英雄一家的灭门血案也要一并还出公道。”
胡天汉激愤得脸孔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莺莺大声道:“俞大侠,这两件事加上外间的传言你没想到是有心人故布的阴谋,目的在毁‘古月世家’?”
俞惊尘冷声道:“在下不想再多说。”
胡莺莺涨红着脸道:“你想怎么样?”
俞惊尘的身上已透出无形的杀气,森然吐出两个字:“‘流血!”
胡天汉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咬牙怒目。
胡营营的脸涨得跟衣服一样红。
一条人影闪现书房门外,是“玄狐”武宏。
“俞大侠,能容老夫说几句话么?”
“免开尊口!”
武宏也窒住了。
胡营营心里那种感受无法以言语形容,她对俞惊尘有一分痴狂,听说他要进堡见她哥哥,她未作任何考虑便一口应承,想不到是请进了煞神,变成了这种不堪设想的情况,这是谁的责任?
“俞惊尘,你真的准备流血?”胡营营厉声问。
“对!”
“你不怕后悔?”
“谈不上后悔二字,这叫以血易血,现在再留稍许时间让你们召集堡中好手,在下做事一向讲究公平。”
话已说绝,情况也已僵化。
俞惊尘挪步,昂头走出书房。武宏闪在一边。
俞惊尘兀立院地,他在等待行动的时刻。
胡莺莺跟着疾步出房,她自知绝非俞惊尘的对手,但她决定要第一个出手,生死二字已经抛诸度外。
胡天汉也到了院中,他没示警,也没召集堡中弟子的打算,对付俞惊尘这等高手,人多了徒然增加死伤,这一点他非常明白,身为世家主人,他无法也不能逃避,就算是把脖子去就刃口,他也非面对现实不可。
“莺莺,你下去!”胡天汉的声音还不失平衡。
“不!”胡莺莺反而更进一步占了位置。
兄妹成了犄角之势。
俞惊尘现在俨若杀神,流血的决心绝未动摇。
剑还在鞘中,但杀气已经弥漫。
“玄狐”武宏还沉稳地站在原位置,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偏院和书房是堡里的机密重地,除了少数人非奉命不得进人,是以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任何弟子现身。
俞惊尘的手指缓慢地摸向剑柄。
空气紧张得无以复加。
“不见血”真的血洗胡家堡?
一个震耳的霹雳突告传来:“小子成手放下!”
俞惊尘心头一震,他没料到“霹雳夫人”还在堡中,胡莺莺是她的徒弟,她人在当然就不会袖手,基于某种关系,他不能对她有任何敌对行为。
“小子,你没听到?”霹雳声再问。
俞惊尘进退两难,他不能违逆她,又不甘心罢手,柳漱玉母女和齐啸天一家不能白死,难道说“霹雳夫人”也跟“金剑帮”联上了关系?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最后,他还是放开了摸上剑柄的五指。
“前辈知道晚辈来此的因由么!”
“当然知道!”
“那何以要阻止?”
“因为你完全错了!”
“晚辈错了?”
“嗯!你小子这么聪明,却往人家布的陷阱里钻,你从头想想就该明白,屠大展见利忘义为虎作怅,对你小子不能用利诱威迫,但可以使手段把你造成工具,最有利的工具,一句话,你必须逮到屠大展身后之人其真相便可大白。你小子答应人家的事不认真去办,为了个女人失魂落魄,将来对打铁的你怎么交代?没出息!”
提到打铁的,俞惊尘感到了一阵凛然,“霹雳夫人”训得很好,但柳漱玉的事能抛得开么?不能,人之为人,莫非为情,情的力量可以左右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个人,情有许多种,男女之情是其中最大的。
“晚辈做事自有分寸!”
“你今晚没分寸。”
“人非圣贤,错误难免。”
“少跟我老太婆顶嘴,你可以走了!”
“晚辈告辞!”礼不可失,俞惊尘抱了抱拳,转身便走,表面仍是那么冷沉,但内心却乱得相当可以。
“俞大侠,我送你!”胡莺莺又变回一厢情愿的态度。
“不必,在下自己会走!”话声中,人已穿花径而去。
在场的全松了一口气。明月已升。
俞惊尘行走在回开封城的官道上。
“霹雳夫人”指责的话一直响在他的耳边:“……为了个女人失魂落魄……没出息!”
他自问,自己真的变成了没出息么?
让志气被悲伤愤恨腐蚀么?这样能使柳漱玉复活么?不,俞惊尘必须重新振作,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叫。
他昂头,挺了挺胸。
振作与颓唐只在方寸一念之间,这一念足以使一个人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而且能使情况完全改变。
月光仿佛更亮,心眼里看到的不再是灰色。
他已经从自我禁闭中破茧而出。
俞惊尘依然是俞惊尘。
他转头顾盼,极远处的土丘间两个黑点映人眼帘,可以辨得出是两条人影对峙,由于柳漱王母女的不幸,他对这种情况在下意识中有一分敏感,于是,他停了脚步,静静观察了一阵之后,他掠了过去。
对峙的的确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借着地形的掩护,他迫到了近处,目光扫视之下,不禁大感意外,男的是“逍遥公子”
管寒星,女的赫然是曾经在柳漱玉母女坟前现过身的村姑。
这么古怪,管寒星怎会在此时此地与村姑对上?
金老四去盯这村姑,莫非脱了梢。
再仔细一看,意外之感变成了震惊,管寒星口角竟然有血渍,这说明双方已经动过手,管寒星还受了伤。
以管寒星的功力竟然受了伤,这村姑的身手便大得惊人丁,正如先前所料,这村姑不是普通的女子。
管寒星名列当今十大年轻高手,尤其那柄折扇威力无比,竟然会伤在这村姑手下,金老四负责盯踪她,要是被发觉的话不用说是凶多吉少,凭此而论,她要对柳漱王母女下手,当然是轻而易举。
“管寒星,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村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