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63、


    赫连神溪道：“等所有事都结束后，你就会抱怨自己闲的发慌了。”


    沉香走下床，道：“你在逗我么。谁会抵触清闲日子，如果还能重来，我肯定还要再过一遍小时候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赫连神溪放下书，一本正经地看向沉香，道：“现在天塌下来，你也顶不着。”倒了杯水，招呼沉香道：“所以，别感慨了。过来喝杯水，去吃饭了。”


    沉香耸耸肩，走到赫连神溪身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顿时清爽至极，道：“好熟悉的味道！”


    赫连神溪道：“是啊。当初我陪你不吃不喝，姚裳给我端的也是这种水。说是你教她的。”


    沉香笑道：“是不是很好喝。顿时觉得浑身畅快淋漓，嗓子啊，胃口啊，总之，不管哪里，都非常好受。不过这是我从遥哥哥那学来的。”


    赫连神溪点头道：“这不需要解释。”


    沉香咳了声，看向别处道：“算我没说。”对着镜子整理了下着装，道：“咱们去吃饭吧。”


    赫连神溪站起身，将书扣在桌子上，道：“不错的书。我竟然没看过。”


    沉香有些惊讶，打趣道：“还有咱们二殿下没看过的书呢。真是不容易啊。那既然如此，这本书就送给二殿下你了。你好好研究，学以致用，用在行军作战上，好能更长远的守护西域百姓的安全。”


    赫连神溪看她一眼，道：“借你吉言。不过如果没有战争，这些书就没用了。所以我不看也行，只要永远不会打仗。”


    沉香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大兄弟，你想的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事真的不是你该发愁的。毕竟谁都不能阻止一个人挑起战争，但同时，谁也不能阻止一大群人，消灭战争。”


    赫连神溪笑了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道：“你感慨起来比我可怕。所以别说了，快去吃饭吧。一会你爹爹该等急了。”


    沉香挑眉道：“我觉得你可以改口了。什么‘你爹爹’‘我爹爹’的，难道咱们两个以后不要成亲么。你早点改口也早点习惯。”


    赫连神溪脸色沉了沉，道：“让我叫墨卿竹爹？你别说不知道我跟他一共差了不到十岁。哪有那么年轻的爹。”


    沉香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斩钉截铁地道：“所以我跟你说让你提前适应啊。总不能以后我叫他爹爹，而你却叫他大哥？墨公子？或者其他什么匪夷所思的称呼吧。”


    赫连神溪咳了声，看向一边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沉香眼睛一转，直言道：“那好吧。这事也简单，咱们两个只要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别成亲就行了。”


    “你这明显是在威逼利诱。”


    “哈哈！你说对了。就是在威逼利诱。反正我答案摆在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赫连神溪：“……”


    ~~~


    赫连神溪在应对沉香这方面，自从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并且越走越好后，简直一落千丈。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哪怕是想什么，好似都得经过沉香同意。


    饶比起这时候两人生活的随性，当初沉香每每看见他都小心谨慎的样子，自是不如现在。


    他是因为沉香的性格对她产生兴趣，以至于最后将整颗心都交了出去。再次看到沉香后，她的变化俨然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所以，如今两人的关系，才是最好的生活相处方式。


    对于这点，赫连神溪看的很明白，也很透彻。是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候，他表面上虽然沉着张脸，不怎么高兴，但其实心里欢喜的很。


    毕竟，这样没理也要搅上三分的姑娘，才是他真正喜欢的麒儿。他很享受此时此刻，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所有的感觉。


    晚饭时候，四人在桌上闲聊。后来秦遥又说了一些关于对付张凡的注意事项。并且说明，这件事他们不能出面。故只有沉香和赫连神溪两个人来完成。


    沉香对此感到意外，但同时也正中自己最初过来之前的心思。如果万景阁不掺和此事，当然是最好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任何事，让所有人都跟着占包。尤其不想三番五次地连累万景阁。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给大家添麻烦了。


    很多事情，也该自己亲自出面解决。况且，这本身就是她自己该做的。


    末了，四人兀自回了房间。沉香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在这里时候，赫连神溪并未和自己住在一起。墨卿竹不同于墨凌风，他感情细腻的很，若是知道两个人还没成亲就先住在一起去了，不管发生没发生什么事情，肯定都会接受不了。


    没准还要阻止沉香和赫连神溪继续交往下去。毕竟“不懂得真心自己心爱姑娘的人，绝对不值得托付终身。”墨卿竹一定会说出这种话。


    两个人心照不宣，所以在只有这一晚的过程中，非常明智地选择了“分局”。


    从床上坐起来，她长叹口气，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着今晚的夜色。偶尔有昆虫低鸣声音，夜空中星光闪闪，宁静又祥和。


    沉香突然想到秦遥，想到自己第一次出远门时候。那是跟凌风哥哥一起出去历练，去鸠谷的时候。遥哥哥以为她睡了，然后在庭院外面给她吹了一曲十分好听的曲子。


    也十分伤感。


    遥哥哥吹奏的曲子总是能让人心中沉闷或者酸涩，不可抑制地就突然难过起来。不管兴致多高，总是会被他的曲子影响，然后变得浑身难受。


    每次想到遥哥哥的曲子，总是会在心里纳闷。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的人，才能吹奏出如此令人黯然神伤的曲调呢。令人伤心却又令人深深着迷。完全不能自控的。


    想及此，沉香突然做出决定，明儿离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遥哥哥见面了。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比如和他多呆一会。


    听听他吹奏的曲子。即便可能会为之泪流满面。


    穿上外裙，她轻轻关上房门，身形一闪去了秦遥房间方向。


    秦遥房间的灯还亮着。一如既往的。他总是不会太早休息。就算什么事也没有，也要看一会书，甚至是静静地坐在窗前、庭院的石凳上待着，然后一直等到夜深。


    今儿的遥哥哥，没在庭院。天气清爽宜人，往日如果是这种天气，他一定会坐在外面看夜空。


    走至门口，就听着里面传来淡淡的温润声音，洋洋盈耳，道：“是沉香么。”


    沉香轻声道：“是的。遥哥哥，我能进来吗？”


    秦遥道：“进来吧。”


    沉香遂即推门而入，看到秦遥正在躺椅上坐着。不过手里并没有书，而是一壶清茶。这倒是令人有些好奇。


    她走到秦遥身边，捞起一个圆瞪坐下，道：“遥哥哥，你方才在做什么？”


    秦遥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摇曳的烛光。沉香看过去，盯着火光看了会，不觉得有什么好奇的事。拧眉又看向秦遥，道：“烛光有什么好看的。”


    秦遥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沉香再次被转移了注意力，回答道：“可能太久没回来，心情比较激动，就睡不着了。”


    秦遥轻笑了声，道：“不会是择席了。”


    沉香眉头顿时挑了起来，道：“怎么会！这里可是我的家，小居是我的房间。我就算是在什么地方择席，也不可能在这里呀！”


    秦遥点点头，表示认同她这个话题，道：“今天空气不错，温度也适宜，你睡觉时候稍微把窗子打开一些。”说着抬手又指了指不远处柜子方向，道：“一会回去时候，记得拿一些熏香，在床前点上，驱蚊虫，而且有助睡眠。”


    沉香点点头，笑道：“好久没这样听遥哥哥说话啦。遥哥哥总是能把我们大家照顾的无微不至呢。哎……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每次洗澡之后都懒得弄干头发……”


    她说着说突然眼前闪烁起耀眼的星星，道：“应该没错了，我学会鄂让心经，就是在那个时候。遥哥哥你还记得不，那个时候我惊讶极了，觉得什么功夫那般神奇，竟然能让头发扎眼之间就干了，而且还浑身轻松畅快。”


    秦遥点点头，道：“记得。你说那叫‘会冒烟的功夫’。”


    沉香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忽的，她停止笑声，咳了声，轻轻嗓子对秦遥道：“遥哥哥，你能不能再吹一曲给我听。”


    秦遥看着她的神色微微闪烁，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也自不会拒绝，道：“好。你想听什么。”


    沉香摇摇头，道：“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遥哥哥吹奏的。”


    秦遥再次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道：“我很就没吹了。就放在柜子里，你帮我拿来吧。”


    沉香立刻行动，从柜子中把玉箫拿出来。又取了熏香放在桌上，防止自己忘记。


    秦遥接过玉箫，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好像疼惜自己心上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