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曹文斌先前为了留住潜入镇宁塔的敌人，故意抽取镇宁塔核心能源，加持结界，并且借助着法阵、机关的加持，将第一层给封住，不让人离开。
　　
　　但这等手段，防得住旁人，却防不住一名五级大佬。
　　
　　所以天山神君飘然而去，不留下一丝云彩。
　　
　　天山神君走得匆忙，一时之间，场中突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因为大家都在思索一件事情。
　　
　　为什么原本还站在震旦商会这一方，愿意帮曹文斌出头的天山神君，突然间就调转了立场，不再插手此事呢？
　　
　　难不成真的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这位五级大佬，就是个好说话、讲道理的主儿……这个念头一生出来，立刻被否定了。
　　
　　世间要真的有这样明辨是非的人，那当真是可以活在“理想国”里了。
　　
　　现实，从来都是血淋淋的真实。
　　
　　谁也逃不过。
　　
　　既然不是，那么就归本溯源，回到先前的赌注上来。
　　
　　之前的赌注是什么？
　　
　　许多人只是有些迷茫，却并没有失忆。
　　
　　所以他们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是一个极为荒唐的可能……但它也许是真的。
　　
　　也许……天山神君真的败了，所以他才会直接调转了立场。
　　
　　但，这可能吗？
　　
　　……一时之间，场中许多天师心乱如麻，感觉到浑身冰冷，甚至开始发抖。
　　
　　而就在这时，从出现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大佬瓶终于开了口。
　　
　　只见她拍了拍手，随后对着前方的数十个天师，上百位人员说道：“好了，诸位，闹剧结束了，现在震旦商会要处理内部事务，开始清场了……”
　　
　　大佬瓶就是大佬瓶，一站出来，那股“说一不二”的气势立刻就迎面而来。
　　
　　她完全没有管在场一众顶尖高手的脸面，直接以主家的姿态，开口说道：“原震旦商会的成员里面，除曹文斌以及其心腹贪狼道人之外，全部站在左墙边等待审核，只要是没有参与蒙晴之死的，都可以得免死罪……如果能够踊跃揭发的，还能够将功赎罪……”
　　
　　说完对原震旦商会成员的处置之后，她又聊起了其他人：“在我离开之后加入震旦商会的天师和其他成员，现在可以自由离开，而如果不愿离开，想要继续呆在震旦商会的，待在右墙边，等待审查即可……”
　　
　　“至于其他人员，除了慈元阁的归墟，其他人都可以自行离去了！”
　　
　　简单地一段话说完，她平视着众人，等待着这些人的抉择。
　　
　　大佬瓶的表现十分平淡，仿佛做了什么日常之事。
　　
　　然而这几段话听在旁人耳中，却变得格外刺耳，仿佛胜利者宣言一般。
　　
　　而作为利益关系最深的曹文斌，却是直接站了出来，指着大佬瓶的鼻子骂道：“张信灵，别以为天山神君走了，你就可以如此嚣张——你这边不过这么几人而已，而我们这边，不但人数是你们的十倍，就连真人，数量也比你们多得多……双方尚未交手，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面对着曹文斌那口沫飞溅的模样，大佬瓶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就仿佛瞧一个死人那般。
　　
　　平静、轻蔑，甚至带着几分忽视……随后她再次重复了一遍，讲完之后，大佬瓶的话语方才变得冰冷起来：“继续站立原地，并且不愿离开的，我们将视为敌人，而接下来的后果，也将自负……”
　　
　　说完，她似乎感觉语气有些平淡了，于是又加了一段话：“勿谓言之不预也！”
　　
　　勿谓言之不预也，何解？
　　
　　事后别后悔，不要说没有跟你事先说过……熟知近代史的朋友们应该都清楚这段话——每次准备打仗之前，都会这么说。
　　
　　很官方。
　　
　　此时此刻，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的曹文斌终于绷不住了，直接卸去了平素里还算温文尔雅的面纱，直接面目狰狞地怒吼道：“诸位，张信灵这娘们心思极恶，睚眦必报，勾结清除派，罪大恶极，大家一起上，将她拿下，以慰正道！”
　　
　　说完他便向前冲去。
　　
　　结果他冲了几步，却发现，除了身边的贪狼道人跟随在旁之外，其余人等，却都停留在了原地。
　　
　　甚至已经有人下意识地按照大佬瓶所说，朝着左边的墙壁靠拢。
　　
　　又或者朝着出入口那边挪动。
　　
　　而即便是停留在原地的，也都下意识地朝着场中的几位大佬，归墟、三乡真人、黄一飞等人望去……这一幕，让曾经大权在握的曹文斌为之愕然。
　　
　　他发现那几个视之为心腹的家伙，包括曾经给他出过许多主意、被他视作智囊团首席的助理小武，都没有动身跟随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这一刻，完全没有退路的曹文斌，根本没办法理解这帮人的想法。
　　
　　但事实上，大佬瓶那“围三缺一”的手段，的确是有奏效了。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大佬瓶深知人性的弱点，所以直指要害，将矛头指向了少数几人，让其余人等一下子就陷入了犹豫和迟疑中去。
　　
　　如果没有之前那位天山神君的出现，或许这个法子，未必能有如此奇效。
　　
　　但问题是，那个被曹文斌视之为“超级大腿”、核武器级别的天山神君，居然草草收场，直接走掉了。
　　
　　而他的离去，也就代表着这个道号“张信灵”的女子，极有可能击败了一位真君……或许这事儿，还需要加上旁边的那个黑西装。
　　
　　或许天山神君的离去，并不是失败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或许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总之一点，那就是几乎所有人都瞧出来——曹文斌这艘大船，可能真的要沉了。
　　
　　曹文斌这种通过篡权上台的人，先前之所以有如此起势，最主要的，是通过利益分配，拉拢了不少人。
　　
　　但正因如此，也使得他稍微显露颓势之时，那些利益之辈，就会立刻选择跳下……人心便是如此……局势几乎在天山神君选择离开的一瞬间，就已经崩盘了。
　　
　　然而身处于绝境之中的曹文斌却并不愿放弃。
　　
　　他已经红了眼。
　　
　　进退都不过一死，他又怎么可能束手待毙呢？
　　
　　所以这位穷途末路的曹会长直接使出了杀手锏来：“哈哈哈，各位现在想要跳船上岸，想得还真的是容易啊……不过你们真当我没有防备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将镇宁塔的秘穴之心，与我关联一处，现如今，你们要么与我一起，并肩子上，将张信灵这个娘们给弄死，要么我直接引爆秘穴之心，让山体轰塌，大家埋尸地下！”
　　
　　曹文斌面目狰狞地威胁着众人，那丧心病狂的态度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惊慌，甚至有人忍不住喝骂起来。
　　
　　就连与曹文斌同宗，而且一直站他这一边的三乡真人都也忍不住喊道：“小曹，你怎么可以如此？”
　　
　　曹文斌却完全不管旁人喝骂，狰狞笑道：“各位想清楚了，生死一条路，可愿陪我闯？”
　　
　　简单一句话，让原本嘈杂无比的场面，瞬间陷入宁静。
　　
　　……大厅之中，众人心思复杂，各怀鬼胎，而就在这时，大佬瓶却笑了笑，对旁边的陆林问道：“好了吗？”
　　
　　陆林点了点头，说道：“你试一试看看……”
　　
　　大佬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秒钟，这位面容有些模糊的美女睁开了眼睛来，随后露出了让旁人瞧着都忍不住心中一荡的笑容来。
　　
　　她露齿一笑，对正处于歇斯底里疯狂中的曹文斌说道：“你是说可以让大家都死于此，葬身山腹里，对吧？来，你试一试……”
　　
　　瞧见这女人满脸讥讽的表情，曹文斌顿时就一阵心慌。
　　
　　他没有任何动作，而大佬瓶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来，勇敢点！试一试，没病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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