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童,言
童帝这番话说的有些奇怪,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站在聂焰的这一边,还是石涛的这一边。
但现场的局势诡异,猎妖人和妖物之间虽说并不是完全的平衡对等,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的揭开战局。
不理会石涛的话语,也只是看了童帝一眼,聂焰深吸了一口气。
若说有众矢之的,那么现在他和碗碗就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聂焰只是看了一眼碗碗,对她说到:“我们走吧。”
碗碗轻轻点头,就任由聂焰牵着一步一步朝着大院的门口走去。
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他们的身上,而现场气氛沉默,却是暗流汹涌。
“聂焰,你确定你走得了?”石涛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对着聂焰开口厉声的喝到,与此同时,自身的气场猛地爆开来,预示着他已经再有再战之力。
聂焰并没有回头,只是拉着碗碗的手前行。
而握剑的手鲜血还在滴落,留下一路的血迹。
石涛手下的妖物在这时,再次悄悄的朝着聂焰围拢了过去,却是被童帝看在了眼里,说到:“真当我猎妖人之中无人了吗?”
说话间,更多的猎妖人站出来,挡住了石涛手下蠢蠢欲动的妖物。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聂焰心中已经没有了这一切,无论情况如何的糟糕,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碗碗不愿意嫁给童帝,那就带着她离开这儿。
“聂焰,你可听我一言?”在这个时候,童帝忽然开口了。
聂焰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童帝:“我欠你一个情。所以,你有话请说。”
聂焰所指的欠童帝一个情,童帝心中亦明白,之前那生死只危不管如何,是童帝的突然到来才化解的,否则聂焰现在已经损落了。
损落这种事情或许对于聂焰来说已经是无所谓了,但他没有带着碗碗走出去,始终是一个遗憾。
所以,聂焰才会说欠下了童帝一个人情,不然就凭之前童帝用如此的手段绑架聂焰的家人,逼迫聂焰的事情,他们之间不管生了什么,都不会存在任何情分了。
“记得你我初遇,是在十年前,还是在十一年前?”童帝看着聂焰缓缓开口了,现场一片安静,毕竟双子之间还有这种秘闻,真是闻所未闻。
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双子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至少江湖上的传闻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说法。
聂焰静静的听着,其实他已经大概知道童帝要说什么了。
“那一次相遇,你我爆过一次战斗,我还犹记在心头,那一战,是你赢了,一招之差,你的剑落在我的喉头。”说话间,童帝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头,微微扬眉,仿佛还记得当初冰冷的剑抵在喉头时,那种不可避免的不安感。
“我永远记得那种感觉,因为我从小自负天资出众,初出江湖,并不认为年青一代的修者会有谁我不是敌手。天下虽大,我不能说第一,但我有那种和任何天才至少都斗得旗鼓相当的自信。我没有想过谁会胜过我!但我输了,输在一个真正的无名之辈手下,尽管当时我还占据了天时地利。而你的状态并不是巅峰,在那之前你心性受损,癫狂作,也耗了一些力气。”
现场安静,只剩下童帝的声音在娓娓诉说一件往事。
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一个祥和的聚会,都在听童帝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聂焰神态平静,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追忆,他看着碗碗,碗碗也看着他,童帝所说的这个夜晚,不能忘记的岂止是他?这是聂焰生命中的一个转折,也是碗碗生命之中的一个转折,那一夜战斗,欣喜,心伤,心痛各种情绪交融,而童帝也偏偏出现,就如同命运。
在场的不管是猎妖人和妖物听见这件事情,都有些震惊。
原来双子之间早已战斗过?而且童帝还输了?
不过到底这是猎妖人巅峰人物的故事,妖族不是那么感兴趣,直到童帝说出下一句话:“聂焰,还记得你我大战的原因吗?就是你牵着的这个女人。不,应该是天狐。那个时候的她刚刚觉醒,比起魅惑天地的天狐,她还稚嫩的像一个笑话。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就如同今天一般,自然是我家族有着一个秘密,让我知道才觉醒的天狐会在那里,我就是为了杀天狐而去的。养虎终究为患,一只稚嫩的天狐不杀,难道要等她成长起来兴风作浪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在场的每一个,不管是人,还是妖,恐怕心中都有定论吧?”
童帝这句话说出,在场的所有,不管是人还是妖,自然心中都有共鸣,这是一个不变的真理,族群是一种最原始的联系。
而妖族在这个时候也认真了起来,天狐的秘闻!原来,顶级的大妖早早就与猎妖人的小子有过一段?
在这个时候,聂焰终于不再沉默了,而是声音低沉的说到:“童帝,你究竟要说什么,能直白一点吗?”
“自然能。”童帝深深的看着聂焰,在这个时候身上缓缓的流动着一股气势,如同一把宝剑终于要出窍一般:“第一,你打败了我,所以我把你当成了一生的对手。在我心中,有鸿鹄之志,若为人,那必然攀登顶峰,踩功名于脚下。若为修者,必要做到一身修为登峰造极,触摸破空飞升,成仙之道。若为猎妖人,那便要是猎妖人的顶峰,做到世代猎妖人都未做到之事,当为时代力挽狂澜者。我的对手,岂能普通?你没让我失望,我崛起之日,你亦崛起。原本,我以为我是单阳,事实上因为有你,猎妖人之中才有双子。”
“我不介意,我很开心。若然一生没有对手,是否太寂寞了一些?可你,沉沦了!你敢说没有妖女的原因?那一次,我逼迫你,甚至出手打败了你,但我并没有认为我赢了你,因为那样的你,不配与我一战。好在,你恢复了,我又等待着,等待着巅峰时的聂焰与我有一战,我能堂堂正正的摆脱双子之名。”
“然后呢?”聂焰平静的看着童帝。
“然后你又要为了这个妖女毁了自己。”童帝亦看着聂焰,眼中有一丝压抑的恼怒。
“你以为你今天所为,不被天下猎妖人看在眼里吗?错了,早已经看在了眼里我就是想看看你想做到何等地步,才一直在外面等待着,可我看见你竟然。”说到这里,童帝停顿了一下,看着聂焰说到:“疯般的走到穷途末路,这不就是要为妖女毁了自己吗?你说,我怎能放任我的对手,那么重视的,几乎是鞭笞自己前行的对手,为一妖女早早损落?”
聂焰没有说话,至少在他的心中,没有把任何人当做是对手,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而已。
但他也不打算劝解童帝,他在童帝身上看到了一股执念,当年那一战的失败,留在他心中深深的执念。
或者这种执念也是他的道,那就是不断的越,所以聂焰的劝解也并没有任何的意思。
只是还记得在小道界时,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执念是万劫不复,道是坚持的尽头终见天日。但你有一日会明白,执念与道,只是一线间。”
“聂焰。”在这个时候,童帝却有了稍许的激动,忽然厉喝了一声。
聂焰稍稍又握紧了碗碗的手,再次看着童帝。
“可还记得当年之话,你阻我杀天狐,只说若要杀她,你自己动手。今天我无非就是告诉你,你是我一生的对手,不要自甘堕落,起码你还是个猎妖人。第二,则是提醒你,你不要忘了当日之言。”说话间,童帝望着聂焰,眼中有着些许的希望。
聂焰却是轻轻摇头:“我做不到。你也不必为我当日的话语再在意,因为你不曾动情,如何知道当日我说这句话的心境?既然不知,又何必把这句话当成是我的承诺。”
“你。”童帝看着聂焰,眼中有一点儿光芒如同忽然熄灭了一般,变成了一块冷冰。
现场的气氛忽然再次的沉默压抑起来。
过了许久,童帝才轻轻摇头说到:“聂焰,你不是一般的让我失望啊。”
“我也从来没有让你把任何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命运。聂某言尽于此。但欠下这份情,聂焰记在了心中,他日必报。”说完这句话,聂焰冲着童帝点点头,拉着碗碗转身,继续朝着那大门走去。
“我今日要带着碗碗出去,谁阻我也不行。”
这是聂焰留在现场的最后一句话。
“聂焰,你今日既然背弃当日你所说,那么这个妖女就由我来杀了吧。”说话间,童帝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他心中忽然觉得无比的失望,从这一刻开始就算对聂焰也再无丝毫的容忍。
聂焰转身扬剑,这一战终究不会结束,反而变得更加的糟糕,因为他要面对的不仅是石涛,群妖,还有童帝,甚至所有的猎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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