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光返照(8)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光返照(8)
“黑狗辟邪﹑白犬通鬼?”小李兄弟惊讶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嘿嘿,我说小李兄弟,你平时嘴尖牙利﹑足智多谋的,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啦?”霍排长讥笑道,“白犬通鬼你不了解,至少前面四个字你总该明白吧!”
“好吧,就算兄弟我服你霍大排长总行了吧!”小李兄弟拱了拱手作了个服气的动作,“就有劳霍排长好好讲讲嘛!”
“这黑狗辟邪的事儿我就不多讲了吧?大家都懂的。至于白犬通鬼嘛,霍某我就班门弄斧,权当抛砖引玉吧!”霍排长喝了几杯酒,笑逐颜开地说。
“别慌别慌啊,霍排长,”狗蛋连忙插嘴说,“既然要讲,就讲清楚点儿,虽然大家都听说过黑狗血能够辟邪驱鬼的,但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它能够有此作用的?为什么黄狗﹑花狗与白狗就不行了呢?要讲就讲彻底些儿!”
“问得好!狗蛋兄弟这句话算是问到骨头里面去了!不像别人那样,只知其然即可,从不考虑其所以然。至于黑狗为什么能够辟邪﹑而其它颜色的狗就不行,这还是有个典故传说在里面呢!”霍排长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呢,今天主要是为了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也就是利用白犬的事儿,所以霍某今天只讲有关白犬通鬼之说,至于黑狗辟邪的典故,以后有空儿再聊吧!”
虽然我们也想一并听听黑狗辟邪的典故传说,但现在毕竟是在朱老先生家的酒席上,是为了打消他老人家的顾虑而解决他的问题,所以也就不好意思让霍排长扯得太远,故而就听霍排长先讲讲有关白犬通鬼的传说:
其实狗这种东西吧,真是很通灵很厉害的。除了它们那双能够可见鬼魂的阴阳眼之外,更为特别的是,不同类型的狗有不同的用处。
当年我在老家跟随师父,也就是匿尸宗那个黑袍老者学习法术的时候,他老人家曾经给我讲过,凡是教内信徒,家中皆不宜饲养黑色之犬,就是需要养狗看家护院时,也要养些黄狗灰狗一类的,最好养条纯白色的狗类。
那个时候年轻好奇嘛,凡事儿都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儿的,所以听了师父的话以后,我就非要想听听为什么黑狗不行﹑白犬最好。
师父沉思了一下,说了解了解也好,于是就给我讲起了一个有关白犬通鬼的传说。
话说在明朝中叶,天子脚下﹑北京城内有一个姚姓员外,大儿子在外为官,小儿子在家经营绸缎生意,虽然地位不高,但白花花的银子却是每天流进来不少。姚员外自己田产甚丰﹑家境殷实,小日子过得非常富足开心。
这个姚员外,虽然大儿有权﹑小儿有钱,却从不做那为富不仁之事,更不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而是乐善好施﹑心肠甚好。
有一年冬天,姚员外从小儿绸缎铺子回府的时候,偶然撩开帘子看到路边雪地中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姚员外连忙喝声停轿,让随从家丁过去瞧瞧那团会动的白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家丁很快去而复返,告诉员外说,是一个不大的白色小狗,可能是谁家嫌它颜色不喜庆﹑不吉祥,丢弃在路边的—-毕竟红色喜庆﹑黑色庄重,而白色么,嘿嘿,却是让人生厌的,特别是家中有老人的,看到白色就心虚!
姚员外这次又是善心大发,说是黑白黄灰等颜色乃是天生,不能因为它一身白毛就如此虐待于它。
于是姚员外就让人抱回那只在人们看来不甚吉祥的小狗。
回到家中,闲来无事的姚员外喂完鸟食以后,就吩咐把那只小狗抱来瞧瞧。这一看不要紧,让姚员外是大吃一惊,怪不得这只白色小狗的主要要丢弃它呢!
原来,这只不大的白色小狗,浑身雪白,并无杂色,从头到尾﹑从背到脚,绝无一丝黑灰杂毛。如果它低头卧在雪中一动不动,让人实在难以发现。
让人更为吃惊的是,这只小狗的两只耳朵,却是一支尖尖向上,一支蔫蔫下垂,看起来真是不伦不类﹑很是难看。
身边的一个老仆告诉姚员外说,白狗原本不吉祥,容易妨主或者给家门带来不幸,加上眼前的这条白狗又生成这般奇怪模样,恐怕留之不祥﹑不如送走……
这个姚员外,出身于书香门第,甚是好学博闻,尤其是对那些积年传说﹑十方民俗之类的,很有造诣研究。
所以当他听老仆这样说后,反而是哈哈大笑,说老仆有所不知啊,此白色之犬,一耳冲天﹑一耳俯地,实乃阴阳耳是也,向上的耳朵可听上界之音,向下的耳朵可闻地府之言,甚有灵性的,不但不会妨主,而且是非常难得的通灵神兽。
只是一般百姓们,原本就是喜欢红然﹑厌恶白色,再加上它生得两耳难看,所以就以貌取“狗”,认为不吉﹑多丢弃不养,其实只是他们肉眼不识灵物罢了!
主人宽厚﹑仆人直言。听了姚员外的话以后,那个老仆不但不奉承拍马,夸赞主人博学慧眼,反而是据理力争﹑苦口相劝,说是白狗属阴,恐怕留之妨主啊,而且你看看它那两只耳朵,哪有一个朝天﹑一个向地的?肯定是个不祥之物,不如趁早扔出去它,以免留下个祸害!
但姚员外只是摇头轻笑,说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要善念长存﹑无愧于心,又何必害怕一只犬类妨害自己呢!
以后呢,那条纯白如雪的小狗就由姚员外留在府中,并且亲自精心喂养。没事儿就带它到处溜达转悠,常常逗它为乐,慢慢地取代了府中那些百灵﹑鹦鹉,成了姚员外最为喜欢的宠物。
那条雪白小狗倒也是聪明伶俐,很会讨得姚员外的欢心。姚员外就给它取了个“雪狮”的绰号,每天不离身前左右。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之后,雪狮越长越大,也就更加聪明﹑懂得人话。姚员外每次到小儿子的绸缎铺中转悠,总是不忘带着雪狮一块同往。
或许是姚员外真是慧眼独具吧,反正是随着雪狮的慢慢长大,它不但没有妨主或者给家门带来晦气灾星,反而姚府福气多多﹑喜事不断。
首先是大儿子放官在外政绩卓著,被调升进京,就职于吏部为官;其次是小儿子的绸缎生意也是风生水起,越来越好,虽然说不上是日进斗金,却也是个流金淌银的旺铺—-毕竟是太史公司马迁他老人家说得好: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
这一下,就连当初强烈反对收留雪狮的老仆人,也是笑呵呵地认为,这个雪狮,还真真个姚门福星呢,大公子外放多年不见进京,二公子经商数载生意一般,自从有了这个雪狮进门,一下子就双喜临门﹑财源滚滚,看来还是员外高瞻远瞩﹑目光如炬啊!
就在姚府上下喜气洋洋,纷纷夸赞雪狮吉祥﹑员外多福的时候,那个刚被人们认为是福星吉兆的雪狮,反倒显得坐卧不安似的,最后竟然双目流泪!
自古以来人们就怕听到狗哭猫笑﹑母鸡学着公鸡叫,说是听到狗哭猫笑﹑母鸡司晨的话,绝对是个大凶之兆,特别是狗哭,更是位列不祥之首。
有关狗哭,历史上最为著名,野史上记载最多的,恐怕当数大明永乐初年,一代名臣方孝孺莫属。
据野史记载,明成祖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后,攻占北京,逼得建文帝自焚失踪。荣登九五至尊的明成祖,令当时久负盛名的方孝孺草拟即位诏书﹑以示合法正统。
而方孝孺决心以死明志,绝不做那变节之臣。所以当他奉诏准备进宫之时,听到一阵悲鸣呜咽之声,忙命人察之。
下人回报说,家中所养数犬,均在流泪哀鸣,似有伤心之事一般。方孝孺就告诉家人说,看来古语所言不虚,狗哭兆凶﹑实为不假,本官刚下殉节之心,就听家犬悲鸣。
方的夫人就劝其说,即知狗哭兆凶,何不顺从新帝?以免带来大祸时,悔之晚矣!
方孝孺就痛斥其夫人说,逆子佞臣的,称何新帝?大不了本官追随建文帝而已……
后来因为方孝孺不但没有奉诏起草朱棣的即位诏书,而且在朝堂之上痛斥朱棣,让朱棣甚为恼怒,最后竟然诛其十族,成为有史以来株连最广的一案!
而从方府逃出来的佣人所说的,在方孝孺出门离家之前,家中数狗之中,只有白犬悲鸣哀号,似乎知道方府将有大难一般……
所以说从那以后,人们就更加忌讳听到狗哭,因为狗哭这个凶兆不但于主不利,甚至有可能祸及满门。
故而当姚员外一家听到雪狮悲鸣﹑看到它双目流泪时,自然大惊失色,只怕姚府会有什么大祸临门。
当初建议姚员外丢掉雪狮的那个老仆人,这时又见风转舵,说他早就知道白犬就是灾星祸胎,实在是不应当收留于它,这不,姚府刚刚双喜临门,这个孽畜反而且不喜而悲,想要妨主还是怎的?
姚员外虽然提心掉胆﹑惴惴不安,却也理智仍在﹑心明如镜。任凭老仆如何再次劝说他杀掉雪狮﹑消除祸胎,姚员外就是不准,而是告诉家人说,第一个发现失火而报告灾讯的人,不但不是灾星祸胎,反而是报警有功,这个雪狮也是一样,它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祥之事,在提示警告呢!
如此说来,雪狮何错之有?
不过,雪狮虽然能够未卜先知,感到姚府将有祸事,但它毕竟只是一畜而已,并不能开口直言相告啊!
好在姚员外临危冷静﹑慌而不乱,看到雪狮流泪悲鸣之后,稍一沉吟,就赶快吩咐家丁,此事不得外传;并且要管家细细禀报,今年当收账租之类的,凡是不能上交的一律豁免或者宽限;全府上下立即吃斋食素﹑不沾荤腥;他更是立即沐浴焚香,求神拜佛,希望能够得到庇佑……
晚上,姚员外非常郑重地询问两个儿子,大儿子近来可曾做过什么循私枉法﹑欺压良人之事?小儿子可曾以次充好﹑坑蒙于人?
大儿子摇头笑答,说是自己恪守祖训,决不做那有辱家门的贪官污吏,更不会仗势欺人﹑欺压良善!
小儿子也是强调自己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更不做什么以次充好﹑坑蒙骗人之事!
两个儿子反问老父今天为何如此紧张?
姚员外就将雪狮流泪悲鸣之事告诉他们,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怕家人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给姚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横祸啊!
姚员外如此一说,两个儿子也是顿感紧张。只怕富足祥和的生活刮起什么波澜祸事。
小儿子想了一番,突然开口说,前天做了一桩大买卖,足足赚了平时一年的净利,不知祸事凶兆是否与此有关?
一桩买卖竟然能够赚到平时一年才能赚到的净利?姚员外当然惊愕起来,忙问小儿究竟是何买卖﹑有此厚利!
小儿缓缓讲到,前天天色将黑之时,有数个操作南蛮口音的人,来到他的绸缎铺中,说是他们是吴地绸缎商人,这次运来很多江南极品绸缎,本想慢慢销给京城的官宦豪门,无奈家人传来急信,说是家生变故,急需他回家处理。
所以他们主仆数人,想要贱卖处理掉这几车上好的江南绸缎,价格方面好商量。
打开他们所带来的绸缎一看,无论是质地色彩﹑做工手感,均是绝佳上品……
更令人惊喜的是,只给他们中等绸缎一半的价钱,他们竟然也无异议,只说事情紧急,不得不亏本而卖!
钱货两清之后,那几个人就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了避免占小便宜吃大亏,他立即让伙计们全部打开包装,仔仔细细地将那批绸缎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以次充好,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听了小儿子这番话,姚员外虽然斥责了他几句,说他是趁人之危,将价钱压得太低,却也并不认为这件事会带来什么祸害,毕竟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买卖是双方同意的事儿,虽有奸商之嫌,却也算不上是什么无良之举。
他们三人商量了半宿,也未发现做有什么招灾引祸之事。就在他们准备休息的时候,那个雪狮仍在悲鸣低泣,让人听了心里很是不安。
父子三人走出内室,前往去看雪狮。结果那只雪狮见到姚员外的小儿子以后,悲鸣得是更加厉害,那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泪如雨下,而且伏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轻轻摇头,似乎在叹息一样……
姚员外一见此状,猜测祸事十有八九来自小儿子身上。想到近来除了那件厚利买卖之外,并无异常,所以就吩咐小儿子说,那批绸缎暂且不要外卖,万一原主来赎时,仍按原价给他!
姚员外心底儿不错,想法也好。只可惜他晚了一步,眼看祸事找上门来。
因为第二天,京城各门军士倍增,而且让人只进不出,说是要搜捕什么朝庭重犯;而且有大批宫内军士与衙役在城内挨门逐户地检查商铺。
等他们检查到姚员外小儿子的绸缎铺时,正好看到那批上好的绸缎。
于是众军士捕快们不由分说,立即将他绑了起来,说是这逆贼胆大包天,竟然敢潜入皇宫大内,盗取御用贡品﹑货卖牟利,真是罪不容诛﹑祸及灭门……
由于姚员外的大儿子在京为官,也曾进宫面圣,所以就有给其弟指路的嫌疑,故而一同作为盗窃朝庭御用贡品的要犯,被下入大牢!
姚员外一家,原本大儿为官﹑小儿经商,钱权不缺﹑门楣生辉的,结果眨眼间两子一块入狱,若是审问如实,恐怕将有灭门之祸啊!
这真是福祸无常﹑造化弄人!
姚员外的两个儿子负屈含冤,自是不会承认他们二人狼狈为奸,潜入大内库房,盗取御用贡品。
但事实如山,那批从宫内库房丢失的极品绸缎,正是在他店铺中搜查出来的,这一下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那批绸缎的来历—-因为他连转卖给他绸缎之人的模样也说不上来,因为当时天黑未有看清,自是无法提供,更别提捉到那些嫁祸给他们的罪魁祸首啦!
姚府一夜之间天上地下,佣人仆役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除了几个同姓老仆之外,纷纷离府而去……
姚员外虽然因为年迈,加上案子未定,所以暂未收监。只等两个儿子熬刑不过,认罪定案以后,很有可能会刀斧加身﹑祸及全家!
姚员外心里却是非常清楚,只有找到嫁祸给他小儿的那几个人,才能够洗清冤屈,否则此祸绝难逃脱!
但是,人海茫茫,更何况他们恐怕早已出城远遁﹑逃之夭夭,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们呢?
就在姚员外苦苦思索的时候,那个雪狮反而不再悲鸣哭泣,而是做出了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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