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惊肉跳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手里的纸递给了我。这是清末民初时期在甘陕一代使用的路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韩三鑫的名字，和他的五官特征，以及当地县衙门的大印。只是这玩意儿的时效过了五六年，不明白没用的东西，这死鬼干嘛带在身上。
　　
　　“是韩三鑫……”威廉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他失踪好久了，想不到会死在这里。之前我还以为韩是赚够了钱退休了，用你们的话说，这个就叫世事无常了……”
　　
　　威廉说话的同时，罗四维又从死鬼韩三鑫的身上摸出来了其他的一些物品。十几块参杂着鹰洋的银圆，一张用烙铁烙在兽皮上面的地图，剩下的就是一些还没有吃完的食物和饮水。
　　
　　罗老四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地面上，随后站起来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就这些东西了，这哥们儿身上找不着外伤，我查不到他的死因。也不像是得了什么急症死的，我见过吓死的人，这哥们儿也不是被吓死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吴老二的身上，说道：“二爷，这个得你老人家掌掌眼了……”
　　
　　“他又不是小寡妇，我掌得着这个眼吗？好好地看什么死人，丧气，呸……”吴老二淬了一口，随后转身对着我说道：“你们是不是拿我当成万能人儿了？等到你弟媳妇生孩子，也要问问我怎么使劲儿？”
　　
　　站在我身后的赵连丙见到吴老二不靠前，当下他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我来看看，我们家老祖儿往上倒三辈做过件作。当年大帅还在绿林的时候，奉天府衙门死了人都要我们家老祖儿看一眼……”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已经扒掉了死人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死尸身上看不到什么外伤，只是心口的位置有些肿胀，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老赵毕竟不是专业的件作，只是大概的看了一遍之后，便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看不到外伤，也没有什么惊吓、挣扎的痕迹,身上还有没吃完的食物。除了心口有些肿胀之外，应该是旧疾复发……”
　　
　　老赵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雷隐娘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赵连丙之后，女人手里多出来一柄极细的短剑，二话不说对着死人的心口刺了下去。
　　
　　雷隐娘这一手十分利索，我还没等明白过来，她手里的短剑向下一划，已经将死人的胸口豁出来一刀扣子。看着刃口又细又薄的，想不到竟然连带着肋骨一起切成了两半。随后女人手腕一翻，竟然连骨带肉的旋下来巴掌大小的一块。露出来里面心脏的位置……谁也没有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雷隐娘会突然出手，当下除了吴老二之外，我、赵连丙和威廉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女人无所谓的甩干净了短剑上面的血迹，随后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男人—一呵呵……”
　　
　　罗四维撇了撇嘴，冲着我说道：“哥们儿，你弟妹笑话你……”
　　
　　“她在笑话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死尸胸膛里面的心脏变了形。当初在北平跟着学长们游行的间歇，听医学院的同学说过人心差不多就是拳头大小，可是死尸被打开胸腔里面的心脏却好像是个小哈密瓜。
　　
　　这颗心脏上面密密麻麻的满都是纹路，变成了一个好像皮球一样的物体。如果不是看着几根血管连着，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会是心脏……罗四维也举着手电筒看了过去，随后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玩意儿是人心？假的吧，看着就跟个猪尿泡似的，二爷，您见多识广的，这有说法吗？”
　　
　　“中毒了……”吴老二只看了一眼，便瞧出来了端倪。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你是淘沙的行家，没听说过心惊肉跳吗？中毒的时候全身上下肌肉痉挛，毒气攻心之后，心如斗大必死无疑。”
　　
　　“这是心惊肉跳？”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随后看着那颗不像心脏的心脏说道：“难怪了，我就说刚才看着心口肿胀有点眼熟嘛……哥们儿，这里有剧毒，咱们还是别往前走了。回吧……”
　　
　　当初走蛤蟆嘴、倒九仙的时候，也没听罗四维说过往回走的话，今天他是怎么了？当下我看着他说道：“老四，认怂了？你可是差一点就改名叫罗海山的，一颗人心就把你吓退了？
　　
　　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派。”
　　
　　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回答道：“哥们儿,我们圈子里有句起誓的话—一这事要是我做的，明儿淘沙的时候就心惊肉跳……这是一种尸降毒。原本是云贵一种无毒的蚕茧，把这种蚕茧收集起来捣成糙糊。然后灌在陪葬尸体里面，等到尸体彻底腐烂之后便会形成无解的尸毒。接触到了尸毒一开始就是全身上下的肌肉抖动，等到毒气入心之后即死。没有解药……”
　　
　　说到这里，罗老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赵连丙一眼，说道：“老赵，你没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比方说身上的皮肉乱跳什么的……”
　　
　　“四哥，我本来没什么。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好像右眼皮子开始跳了？”赵连丙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罗四维，随后急忙和死尸拉开了距离。这才继续对着罗老四继续说道：“好像还有点胸闷气短上不来气……我是不是中毒了？四哥，你刚才也接触尸体了。还是中平兄弟家里的……”
　　
　　赵连丙这么一通说，罗四维和雷隐娘的脸色也一起变了起来。这时候，吴老二开了口:“别自己吓唬自己，真染上了心惊肉跳的话，你们几个现在已经开始抽风了。还有，这种叫做降尸毒又叫腐尸毒。这死鬼身子没烂，尸毒散不出来。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死鬼的身子怎么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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