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尸变
南宫烟冷笑一声:“此人油嘴滑舌,非善良之辈,点了其昏睡穴,省得啰嗦。”
小建偷偷的看在眼里,心想原来胸口那儿有个昏睡穴啊,嗯,好玩儿,记下了,自己作为江湖一流高手,连这个都不会容易被人笑话的。
“将军,天快亮了,您欲何往?”柳老恭敬的说道。
“老夫回秦城监狱,待处理完身后之事,便会前往滇西兑现六百年前的承诺。”南宫烟面色凝重的说着,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大师姐,白袍将军现在是个女人,姥姥见了会伤心的,要能变回到六百年前的样子就好了。”小建苦恼的说道。
“将军也是尸变,若是恢复钢炳的本来面目则是太监,如果夺舍青年男子的话,就不是姥姥记忆中的白袍将军了,此事着实左右为难呢。”柳老摇头叹息。
“那该怎么办?”小建着急的说道。
“无论怎样,姥姥孤苦伶仃的守候了六百年,决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冉和带着纷儿返回滇西,只说找到了白袍将军钢炳,他原本战死于‘靖难之役’,六百年后尸变破墓而出,将军已经答应会尽快的赶去大空山。”柳老的语气很是坚决。
冉和的神情也是异常庄重:“大师姐,我此生所剩时日无多,愿与纷儿结庐大空山鹅毛树下,生死相守。”
“好,你俩即刻动身,不必再回去三里屯家中了,免得节外生枝。”柳老沉吟着说道。
“我这儿有钱。”小建将衣袋里所剩下的几千块钱统统掏了出来,一股脑儿的塞给冉和。
“多谢小师妹。”冉和见状感动不已。
柳老默默的看在眼里,心想这位小师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仗义疏财,一点都不抠门。
天亮时分,八宝山殡仪馆前,小建拦了一辆出租车。
“冉和,纷儿即刻就会醒来,告诉她今晚所发生的事儿。切记,你们见到姥姥,切不可提及白袍将军钢炳原本是太监以及现为女儿身的情况,到时候一切由他自己来解释。”柳老叮嘱说。
“是,大师姐。”冉和应允道,随即抱着纷儿上了车,小建坐在前面,她要亲自送两人上火车。
中年司机见状口中摇头叹息说:“唉,节哀啊,亲人既然已经过世,自己难过得晕倒这又何必呢?当年毛主席逝世的时候,全国不知有几百万人都哭昏倒了,可现在呢,还不是忘得干干净净,过自己的小日子么?”京城的的士司机个个能侃,而且口无遮拦,啥话都敢说。
柳老目送着出租车远去,口中长嘘了一口气,来到京城这么多年,今天才终于找到了白袍将军钢炳,圆了姥姥六百年的一场梦。
※※※
入夜,纷儿与冉和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大空山下。
“师父……”纷儿心情激动的喊叫起来,声音在林间回荡着。
高大的鹅毛树“簌簌”抖动了起来,白茫茫的雾气中,古树姥姥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眼前。
“纷儿,你回来了。”数年未见,姥姥仿佛苍老了许多。
“师父,钢炳将军找到了……”纷儿的眼眶中噙满了热泪。
“什么?他果真尚在人世……”古树姥姥摇晃了两下,树杖支撑住了身躯,面颊上流淌下来两行热泪。
“是的,师父,”纷儿按照大师姐的吩咐,说道,“六百年前,将军离开大空山返京之后,正巧遇上‘靖难之役’,不久便战死在了京郊红炉山。临终前,他吞服了刘伯温送的一粒药丸,在山中古墓里渐渐尸变成为了一具行尸。直至最近,将军才破墓而出,难怪大师姐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打听不到其下落。”
古树姥姥声音颤抖着:“他在哪儿?可还曾记得当年的承诺?”
“记得,当然记得,”纷儿赶紧说道,“将军说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便会尽快的赶来大空山。”
“他还是当年的那般模样么……”古树姥姥的脑海里出现了白袍将军英俊潇洒的身影,面上皱纹渐渐舒展了,口中喃喃自语道。
纷儿与冉和面面相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师父,纷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们夫妻就在这里结草庐,一生都陪伴您。”纷儿双眼中含着泪。
古树姥姥苍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你们这对苦命的夫妻分别了四十年,如今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为师有钢炳将军陪伴足矣。”
“师父……”纷儿刚开口。
古树姥姥摆摆手:“你们就去马站吧,这样离师父近些,也好时常来看看。”
冉和始终沉默不语,埋头想着心事。
纷儿诧异的望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冉和思索再三,最后鼓起勇气,抬头对古树姥姥说道:“姥姥,冉和如今年迈,与纷儿相聚的时间无多,想求您一件事儿,请务必成全。”
古树姥姥微笑着:“什么事儿?”
“恳请姥姥把冉和也变为一具绵尸,只有这样才能与纷儿长相厮守。”冉和说道。
“冉和……”纷儿吃了一惊。
“这……”古树姥姥的目光直视冉和,“你要放弃阳间之身?”
“是,望姥姥成全。”冉和语气坚定决绝。
纷儿眼泪汪汪的凝视着丈夫,此刻,四十年来所积累的幽怨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
“唉,”古树姥姥幽幽长叹道,“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关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
说罢,她树杖一撴,旁边的那座坟茔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无数条树根伸出将纷儿卷起拖入了墓穴之中,随即坟丘合拢,唯独留下了冉和怔怔的呆立在那儿。
月上东山,林间散射着淡淡的冷辉,远处枭啼声起,孤独而凄凉。
冉和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墓前……
清晨,当阳光升起的时候,透过淡淡的薄雾,可以瞧见冉和的尸体吊在一条树杈上,他自缢身亡了。
※※※
雾霭散去,古树姥姥和纷儿默默的站在冉和吊着的尸体前。
“师父,求您成全。”纷儿跪倒在姥姥的脚下,泪如雨下。
“佛只是了个仙,也是了个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古树姥姥口中吟道,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弹出,将吊颈之绳割断,尸体“噗通”一声掉落下来。
她将手中树杖一撴,坟茔登时裂开,树根探出裹住冉和的尸体拽进了墓穴,古树姥姥拉着纷儿一齐跃入裂缝之中,坟墓随即合拢了。
墓穴下面的石室内,冉和身体僵直的躺在石台上,天穹上的树根如触手一般刺入他的奇经八脉,其中一条粗壮的根须直接伸进口中,一滴滴的分泌着汁液。
“需要七日之期,你好生看护着吧。”古树姥姥说罢叹了口气,走进了漆黑的石甬道内。
“多谢师父。”纷儿感激的说着,她知道丈夫的这次尸变,又将会耗去姥姥好些年的修行。
自此,纷儿每日守在石台边,饥渴时便吃些水果,耐心的等候着丈夫尸变。
※※※
京城八宝山殡仪馆前,柳老目送着出租车远去,然后自己打的返回了位于朝阳三里屯的寓所。
打开房门后,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护士服中年女人。
“柳教授,阿呵等你好久了。”那女人转过身来。
柳老目光望着她,半晌,口中缓缓说道:“钢铁的坟墓已经找到了,虽然早已经人去穴空,但你提供的线索准确无误。”
阿呵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柳教授也该履行承诺了。”
柳老点点头:“阿呵,既然要为你的老板工作,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么?”
“老板的名讳是不能打听的,只需知道他叫‘主公’就可以了。”阿呵回答。
“为什么?”柳老疑惑不解。
“因为凡是知道主公名讳者必死。”阿呵平静的说道。
“难道是邪教么?哪儿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柳老听罢不禁愕然。
阿呵没有吭声。
“不说也罢,”柳老感觉亦无所谓,“我不过是一名退休的教授而已,能力有限,但不知能为‘主公’做点啥事儿呢?”
“你去杀两个人吧。”阿呵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平淡得就如同吩咐柳老去菜市场买菜似的。
“杀人?”柳老大吃一惊,随即回绝道,“那可是要犯法的,这种触犯刑律的事情我可干不来。”
“柳教授,你不想知道所要杀的是什么人吗?”
“何人?”好奇心促使着柳老反问道。
“王董事长父子。”
“是他们……”柳老闻言更是惊讶了。
阿呵淡淡一笑:“主公说了,这两个人渣活着,迟早会对柳教授构成威胁,因此需要尽快的除去。”
“嗯……好吧,我去。”柳老沉吟着说道,没错,昨夜就是个明显的例子。这父子俩请来帮手并设下圈套,诱捕了纷儿不说,连自己和小师妹都差点丧命,若不是钢炳将军及时赶到,后果则不堪设想。
“今夜,你就潜入王府将这两人除去,注意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阿呵站起身来,开门出去了。
这位“主公”如此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柳老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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