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字:
关灯 护眼
鬼吹灯 > 1901年:一个帝国的背影 > 第54页

第54页

    从此,关于外国传教士的魔鬼行径在中国越传越广。为此,曾国藩曾在给朝廷上一份奏摺专门“闢谣”:


    臣等伏查此案起衅之由,因奸民迷拐人口,牵涉教堂,并有挖眼剖心,作为药材等语,遂致积疑生忿,激成大变。……惟此等谣传,不特天津有之,即昔年之湖南、江西,近年之扬州、天门,及本省之大名、广平,皆有檄文揭贴,或称教堂拐骗丁口,或称教堂挖眼剖心,或称教堂诱污妇女。厥后各处案虽议结,总未将檄文揭贴虚实辨明白。此次应查挖眼剖心,竟无确据,外间纷纷言有眼盈坛,亦无其事。盖杀孩坏尸,采生配药,野番凶恶之族尚不肯为,英、法各国岂肯为此残忍之行?以理决之,必无其事。(平步青:《霞外捃屑》卷二《曾文正公奏天津教案答□□□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上册第152~154页。)


    帝国重臣的一纸奏摺抵挡不住中国众多张嘴传来传去。“天津教案”之后,各地教案不但频发,而且往往造成大规模的流血,中国人称之为“闹教”。仅摘当时《申报》数条新闻题目便可见“闹教”形势之一斑:《闹教之案次第而兴,如芜湖,如安庆,如金陵》,《今年教堂滋闹之事层见迭出》,《闹教一案,蔓延长江一带,更延及内地》,《房屋财产悉付劫灰,更有伤毙人命之事,历来有闹教之案,从无此烈》。


    一张匿名的“告示”出现在江西各地,名为《扑灭异端邪教公启》,令外国传教士和中国教民无不心惊胆战:


    江西阖省士民耆庶,为公立议约事:照得外夷和议,愿为通商牟利,我天朝皇帝,念其奔走跋涉,曲允其请,以示怀柔远人之意。乃有奸民罗安当、方安之(註:前者为法国传教士,后者为中国教民。)倡行邪教,煽惑愚民,甚至採生折割,姦淫妇女,锢蔽幼童,行踪诡秘,殊感痛憾。本年二月,经阖省义民,齐心拆毁天主教堂,泄我公愤。正欲诛殛罗、方两贼,惜彼先期逃遁。近闻他赴京控诉,怂恿他国领事官来文,胆敢问我抚台大人,要赔还银七万两……为此遍告同人,共伸义愤。倘该国教士胆敢来江蛊惑,我等居民,数十百万,振臂一呼,同声响应,锄头扁担尽做利兵,白叟黄童悉成劲旅。务将该邪教斩除净尽,不留遗孽,杀死一个,偿尔一命。杀死十个,偿尔十命。其有中国人投习彼教者,经各乡族长查出,不必禀官,共同处死,以为不敬祖宗甘心从逆者戒。(《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第34~35页。)


    如此同仇敌忾的文字所描绘的连同老人孩子在内的帝国农民们高举着各种农具漫山遍野杀来的景象,预示着外国传教士和中国教民们距离灭顶之灾已经为期不远了。


    3、肚子里的气和云彩里的雨


    义和团乩语:


    神助拳,义和团,


    只因鬼子闹中原。


    劝奉教,自信天,


    不信神,忘祖仙。


    男五伦,女行奸,


    鬼孩俱是子母产。


    如不信,仔细观,


    鬼子眼球俱发蓝。


    天无雨,地焦干,


    全是教堂止住天。


    神发怒,仙发怨,


    一同下山把道传。


    非是邪,非白莲,


    念咒语,法真言,


    升黄表,敬香菸,


    请下各洞诸神仙。


    仙出洞,神下山,


    附着人体把拳传。


    兵法艺,都学会,


    要平鬼子不费难。


    拆铁路,拔线杆,


    紧急毁坏火轮船。


    大法国,心胆寒,


    英美德俄尽消然。


    洋鬼子,尽除完,


    大清一统靖江山。


    (《义和团乩语·其一》,载《义和团史料》。)


    洋人们认为,汉语中有一个字最难解释明白,英语将其委婉地翻译为“愤怒的物质”——这个汉字就是“生气”、“气愤”或者“气概”的“气”。


    帝国农民的肚子里充满了“气”。他们同时认为,他们的“神”的肚子里同样也充满了“气”。尽管没有一个帝国的农民能够清楚地说出他们的“神”是谁或者是什么。


    说帝国的“神”发怒了,不如说是帝国的农民发怒了。帝国的农民就是威力巨大的中国“神”。


    农民问题是帝国一切问题的要害。中华帝国从它开始成为一个国家时起,就始终是一个农民的国家。千百年来,无论马力多么大的蒸汽机都改变不了中国的这个现实,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拥有着世界上最庞大人口的帝国内,90%以上的人口是从事农业耕作的农民。如果说这个体积巨大的帝国是一座结构复杂的建筑物,帝国的农民就是这座建筑物的地基。


    但是,这个地基是一层松散的沙土层。


    广袤的帝国土地上遍布着农民的村落。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青纱帐,贫瘠的崇山峻岭中细碎的梯田,光嵴樑的壮年、树阴下的老人、石磨边的女人,骯脏简陋的农舍里昏暗之处因为飢饿而啼哭的孩子,即使春天有牵牛花开放,花阴下窝着的狗依旧无精打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百年来帝国村落的景色不变。


    帝国的农民是世界上最认真计较的人,也是最提心弔胆的人,他们可以为了一根干枯的庄稼秆而争吵,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最贫困的生活使他们必须如此。帝国的农民时刻担心着他们没有力量抗拒所有的力量:扬着下巴的官员、行踪不定的土匪、说一不二的村霸和反覆无常的气候。他们几乎从来没有类似“国家”或者“集体”的概念,因为只要交纳了赋税,“国家”和“集体”就把他们忘干净了。不管向他们收赋税的是什么人,帝国的农民不知道自己的皇帝是谁并不是笑话。土地极度辽阔和个体经营方式使帝国农民的松散程度曾经令许多外国学者感到不可思议。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内容有问题?点击>>>邮件反馈
热门推荐
星期五谈个恋爱吧 绑定气运,我镇守人族能看见提示 村上无探戈 漫界暴君 斗破:我能将万物无限升级 漫威之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