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眉眼竖立,大声说:“你们怎可擅自持械闯入?”
何平说:“听说大人帐内的这些个刑具都是会吃人饮血的,我们带剑进来也是为了自卫。”
王明说:“你们若不心虚,怕什么?”
何平用手指着他说:“有了你这个活阎王,再清白的人也得供出叛逆的大罪来。告诉你,我和凝威将军的事没有关系,少惹我。你在这里也闹得够了,我们这里是边关重地,不是你这种酷吏轻易造次的地方,真要是敌军乘虚进犯,别怪将士们会把你杀掉祭旗。”
王明发现来者不好惹,只好眼睁睁地看他们扬长而去。有人对何平说:“何将军,你这样子不怕他……”何平说:“我几天前就飞鸽去信给凌大人,就算他真的不管,我也豁出去了。真要是边关失陷,也是个死罪。”
王明鼓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于是去找凝威,凝威被铁链吊在支撑帐篷的一根横樑上,他也是遍体鳞伤,腿上骨头被铁棍压断,身上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他显然听见了有人进来,但双目紧闭,不去理他。王明命人放他下来,笑道:“大将军,滋味如何,比不得你统领万军的时候了吧?你的部下已经被我打死十数人了,你就是为了他们,也该给我点交代。”
凝威咬牙说:“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王明一拱手:“王上有令,要我取得供词后,将你押回京城明正典刑。”
凝威大骂:“朱光,你这王八蛋!我血战辛苦,就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吗?明正典刑?我有罪,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王明说:“你辱骂王上,这就是大逆不道之罪。快给我记下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凝威将头回转,任对方再说也不理他了。王明得了一点战果,心想让他缓缓也好,免得把人弄死了难以对王上交代。他转身出帐,却见一彪子陌生人直朝这边走来。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将官,他身后跟随着几个身着侍卫装束的人。他们一个个面色肃然,但军营中却有一种鼎沸之声,不似前几天的阴森压抑,许多人正向着这里拥过来。
王明甚是不解,他示意手下人上前查问,那个军官和后面的人交换一下眼神,有个侍卫自怀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裹,随手递给军官。军官小心地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颗金印。他直向王明走过来,朗声说:“枢密使凌大人金印在此,请你验过。”
王明十分诧异,他看那金印制作精工,闪闪发亮,印面铸了四个隶书体金字:“枢密使凌”。确实不像是伪造。他不敢造次,忙说:“不知大人遣将军赍印信前来,有何要事传达呀?”
那个将官说:“我知你是奉王命办案,可如今边事紧急,将士们已经人心不稳,凌大人上奏王上,请旨缓讯此案。他叫我带这颗印信来,希望你先休息几天,待新的圣旨颁下再说。”
王明说:“这可不行,凌大人再大也大不过王上。我奉得可是圣命。”
那人说:“此事凌大人会向王上一体承担,不会令你为难,再说现在也由不得你。”
他收回金印用布包好,又重新还给先前那个侍卫,然后说:“王大人,我们要见凝威,请你行个方便。”
这是客气的话,他们早就直冲过去,王明在后大声说:“就是凌大人自己来,他也得奉圣旨,你们这算什么?”
那个怀揣金印的侍卫回头看他一眼,目光凌厉吓人,王明居然被他吓住,垂头丧气回帐去了。
他们到了帐前,将官带着那个侍卫一起进帐,留其他人在外守候。
凝威身被铁链坐在泥地上,双目紧闭,将官走到他面前,低声说:“凝威将军,你一向可好,王琼来看你了。”
凝威一楞,他睁开双目,一眼看见的却是王琼身后的那个侍卫,那人面色严峻,也在定睛看他。凝威对着那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我以为凌大人眼高于顶,绝不会去关心死老虎的,未曾想你也会特地跑过来看我的下场。”
那个侍卫正是凌风改扮,他此时看见凝威落得如此下场,心中苦辣酸甜,什么滋味都有。他感觉眼前有些模糊,竟像是有泪水要流了出来。王琼在旁边轻唤一声“大人。”他才猛然惊醒。凌风叫王琼为凝威解下锁链,搬来椅子扶他坐下。
他站在那里看着凝威说:“我们以前的事也不说了,如今不是我要害你,乃是王上为了景武之事衔恨。我这里有一把佩剑给你,你就在此自了,也免得再受肉体上的折磨。”
凝威没有接剑,他看着凌风冷笑说:“是啊,王上要杀我,找什么理由都可以,有句话叫‘王上圣明,臣罪当诛。’是吧?王上的旨意是逼我招供之后押回京城处决,你不怕王上动怒,来给我留这个体面。凌大人,你以怨报德,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啊!”
凌风一时语塞,他过了片刻才说:“你的事情拖延太久,对边关士气影响太大,必得快刀斩乱麻,你也少吃点苦头,有什么不好?”
凝威讪笑着对凌风说:“我若是招认通敌叛国,那个疯子王明自然也就心满意足,不会再折磨我了。你可知我为什么不这样做,那都是为了你凌大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