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晟停了半晌,说:“不,这个约还是要签,听我们的使节说,凌风在朱光那里极力主张延缓出兵,如果他的意见占上风,那我们这边的压力就大了。他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可能根本不想谈个结果出来,以打压大秦国主战派的士气。无论大秦与达奚之战谁胜谁负,对我们影响都不大,倒是凌风要边将谨守边境,避免起衅,大秦守边的实力很强,达奚在他们那里找不到便宜,就会把目标转到我们这里。你们在谈判中尽量扩大我们自由活动的余地,避免做出太明确的承诺吧!”
凌风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景武已经等在他这里了,他急着说:“凌大人,谈判进行的如何,几时可以结束?”凌风说:“还好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看出我们过于急躁,这样对谈判会有很大影响。”景武不耐烦地说:“我不想管这些,我只想知道我们几时可以回去。”对方说:“我估计还得有十几天功夫。一旦签完和约,我们就回国。”
景武说:“我再等十天,你十天内无法动身,我就要先走了。”凌风缓缓地说:“殿下,您别为难我。”景武冲动地说:“我现在像坐在火山口上,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你就没有体会过我的心情吗?”
景武走后,凌风没有更衣就随便躺在床上,后脑里像裂开般剧痛。家事、国事像一团团乱麻,缠绕着他的神经,无边的噩梦和早已久远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使他无法面对。确实他下意识的推延谈判的进度,也为了不去最终为施云的下落找出一个答案。
他翻身起来,打开柜中暗格里一封书笺看了又看,这是女王寄来的,她明天在绮兰的使馆为娇娜办一个盛大的晚会,邀请了景武、凌风和大秦的其他贵宾。请柬中还附了一张淡绿色的笺纸,女王用秀丽的笔迹写道,请他提早在使馆的侧门等候。
他望着她的字迹,不由得感到一阵甜蜜的滋味涌上心底,现在,同女王的爱情是他最大的安慰。他不由对纸笺深深亲吻了片刻,才忍痛在烛火上销毁了它。
大家都忙着为娇娜打扮,在她的锦绣衣袍上缀上珠宝和稀有珍贵的花朵,女王望着漂亮的小公主,不禁有些失神,在女儿脸上,她依稀可以窥见她父亲的面貌,她不知他看到女儿,会有怎样的感觉,她最为心痛的是,他此生也许根本没有机会去拥抱一下女儿,给她一个慈爱的亲吻了。
娇娜被她们摆弄得不耐烦,不由撅起小嘴要发脾气,亲王过来说:“娇娜,让爸爸看看,我们可真好看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公主,猛然一下把她举在空中,娇娜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女王在旁说:“别跟孩子玩了,她还没有妆扮好呢。”有宫女端着胭脂水粉上来,亲王放下公主,朝她亲昵的一笑,就出了内室。
他出来立刻就换了副面孔,急步来到庭院中,一个心腹走过来说:“殿下,都安排好了,这次万无一失。”亲王点点头,向外走去。
凌风的马车出了门,后面就有人跟上了,为首的武士说:“奇怪,晚会的时间还早,他为何就出来了。”他沉思了一下,说:“他孤身出门,我们要加点小心,你们去通知兴元王子,我带几个人先跟上去。”
马车驶进巷道,过了巷子就是使馆的侧门了。凌风坐在车里,有些心神恍惚,他把手伸进胸口,那件珠宝被他挂在内衣外面,使他可以随时触摸到它。幼年生活的记忆历历在目,虽然母亲的面容已经模糊,但她给予自己的慈爱之情却是他永远也不能忘怀的,他很高兴能有一件母亲的遗物给他带在身边,但却不知这个东西为何在母亲去世二十来年之后才交给他。马车震动一下,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了。
外面传来马匹的惨烈的嘶叫声,夹杂着车夫的惊呼,他打开车窗,向外张望。几个黑影过来拉开车门,一个绮兰侍卫很有礼貌地说:“凌大人,请您枉驾走两步,我们亲王殿下要见您。”
第十章
女王坐在座位上,焦急地望着大厅的入口处,装饰入时、珠光宝气的贵宾们纷至沓来,为富丽的大厅添加了许多缤纷的活力。典雅娇柔的贵妇们轻摇着绸扇,微笑着倾听彬彬有礼的绅士献殷勤,或是谈论天气,或是指点其他客人,或是议论近来的国事。厅内声音并不甚响,气氛却非常热烈。
娇娜公主头戴小王冠,身着缀满了珠宝的锦绣小袍,她小小的身子感觉有些沉重压抑,坐在母亲面前也甚感无聊,于是不停地将身体扭来扭去,或是撅起小嘴巴对着殷勤的来宾。几乎所有人来向女王致意时都要称赞她,或说她漂亮,或夸她聪明活泼,或贊她有礼貌。对此这个小公主都是冷漠以待,连个笑容也懒得施捨出去。
有人通报说:“大秦国的景武殿下到了。”女王定睛往入口看去,只见景武由大秦的大使和其他要员簇拥着,向这边走过来,景武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心事重重,女王很失望,她以为凌风会早些过来的,可现在景武也到了,却仍不见他的身影。
景武来到女王面前,和她寒暄了几句,又看了看公主,娇娜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将身子转了过去。景武也不在意,他来此应酬,就是消磨时间,否则这样日里夜里呆坐,怎么熬过剩下的十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