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这里太旧了,为什么不先修起来?”思道说,“能住人就不错了。哪有钱修呀?” 凌风说,我看其它地方比这还穷,衙门照样修的不错,上司过来也好看点。”思道不响。旁边有人说,“时间不早了,客人也累了,老爷你先安排他们睡觉吧。”
安排下来,思道和凌风住在思道的卧室里,四个骑兵住差人的房间。思道说,你们要不要梳洗。凌风说,“梳洗倒不用,你拿个布来,让我把衣服上的泥水擦掉一些。”
两人在卧室里和衣而卧,凌风把马鞍拿下来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条毯子。思道看见马鞍上华丽的丝绸障泥,心想,他这个人可真阔气。凌风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需要多少钱?”思道说三千个金币。凌风吃了一惊,“这么多?”思道说,“山体很坚硬,凿出一条渠不容易,人工、粮食,工具的损耗也很厉害。”凌风说,“咱们是为老百姓造福,他们应该志愿踊跃过来做工才是,怎么还要咱们出工钱呢?伙食叫老百姓自带就是了,农闲之时,他们在家里呆着就不吃饭啦?”
思道说,“召集人夫,需时甚久,出钱招募,人员可以很快招齐,不会耽误工时。开渠用劳力,饭肯定吃得多,不可能同平时一样。这两项费用都省不下来。我已经和江大人仔细的算过,这笔金额是最低的了。水渠开通,这里的田地变成良田,国家赋税可以增加,老百姓的收入也提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凌风说,“看你一副老实相,倒挺会说话的,那我就照你说的回覆凌大人了。”思道说:“那可要多谢您了。”凌风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珠转了一转,说:“思道先生,其实我看这费用还有压缩的余地吧?”思道想他口气怎么一下变了,说:“怎么压缩?” 凌风说,“你自己去想办法啦。 我们这趟过来,你看路况这么差,他们四个兄弟都不容易,总有点辛苦钱吧。”思道想,敢情他这么积极是为这个。说,“那你要多少?”凌风说,“钱一下来,我先拿掉一千,再把剩下的拨给你,钱都在我手里过,凌大人不会知道的。你拿到钱,先改善改善生活,把衙门修一修,你这日子过得真够苦的,哪像个当官的呀!”
思道缓缓地说,“二千金币不够开渠的。”凌风盯着他,说,“你要不愿意,可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了,凌大人最听我的话,不会理你的。”思道说,“开渠的费用实在是仔细核算过,并没有高估,若是我有贪污的意思,情愿不得好死!我就算得不到凌大人这笔款子,也不能去欺骗他来餵饱你们这种无耻之徒!”
凌风闭上眼睛,沉思起来,夜凉风紧,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第二天一大早,骑兵已经备好马,买来了早饭,几个人匆匆吃过,上了马就走,思道也把他的驴子牵了出来。凌风说怎么先生你也要去?思道说我要去面见凌大人。几个骑兵在偷笑,凌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凌风心想开渠的支出三千金币不算多,确实也没什么余地。但他手头其实并不宽裕,边境连年战争,国库非常紧张,王室的费用也很大,还要挪出钱来支援边防,到了手的钱马上就出去了,有时要靠借钱过日子,有时他将自己庄园的收入拿出来使用,可以缓解一下。但是此地离京城不远,若是真能多出几千顷良田,京城的粮食供应也可缓解,至少外地运粮进来的数量可以减少,他点点头,下了决定。
这时他思想不集中,左右一摇,缰绳没有抓紧,扑通一下跌在地上。几个骑兵下了马赶紧奔过来。思道离他最近,他待要不扶,心中不忍,坐在驴上一把把凌风拉起来。还好凌风那匹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马,站在地上纹丝不动,否则他就惨了。
几个骑兵说,您没事吧,可把我们吓坏了。凌风说:“我没有事,大家慢慢走吧。”骑兵把他扶上马。
在道口大家等得发急,江介说你们大人怎么还不来,都中午了。武毅说没事,越石说,:“他要真出事,王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武毅说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王上知道他的脾气,就是喜欢乱闯,不要紧。“啊,你们看,这不是来啦。”江介凝神望去,“怎么看不清是哪一个?”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凌风身上沾满了泥水,像是在泥潭里洗过澡来的。武毅迎过来说,“你怎么啦,掉泥坑里了?”凌风瞪他一眼,下马上了马车。
思道红急白脸对越石说,“凌大人,我有话要对您说,您那个越石真是不像话。”越石脸红了。江介说,“思道你可别瞎说,进马车那个才是凌大人。”
思道啊了一声,脸涨得通红,他真没想到。武毅说,“大人年纪轻,喜欢跟人开玩笑,不过他人是很好的,你不要在意。对了,他跟你说什么?”
凌风下了马车,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看上去英俊潇洒,武毅说,“这才像个样子嘛。”凌风看着思道,说:“这个事我已经清楚了,你回去听消息吧!”思道红着脸说,“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凌风说你有话就说吧。思道说:“上待下以诚,下待上以义。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呢!但是我感觉您不信任我,心里很不痛快。”凌风楞住了,他从未听人这样跟自己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等了一下,他又说,“您忠厚正直,办事认真,我很佩服,但我知道您是初入官场,我希望几年之后,我看到的您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凌风转身走了,思道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