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是所谓“行动派”, 一当上作战部长以后甚至改组了参谋本部,将原来总务部管的“动员,编制”业务也移到作战部来了,新成立了一个“战争指导课”,把原来总务部所管的仅限于对具体战案所行使的动员和编制机能扩充到对未来战争的动员和编制规划,使之具备了货真价实的“战争指导”机能,这样的改组以后,作战部集中了参谋本部90%的权限,石原部长成为了实际上的参谋次长(当时的参谋总长是皇族闲宫院载仁亲王,只是挂名,实际行使权力的是参谋次长)。
石原又重新主持修订了“帝国国防方针”。那个帝国国防方针最早是田中义一在1907年搞的,后来在1923年海军裁军时由海军军令部主导又修改过一次,1936年6月底的这次是第三次修改了,修改后名为《国防国策大纲》,主要内容是:
“日本的国策是成为东亚的指导者,为此一定要具备能够排除苏美英压迫的实力。在充实能够对抗苏美英的军备特别是航空兵力的同时,做好稳固日满和北支(华北),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的基础工作。
完成了军备的充实和持久战的准备后,首先开始积极工作以尽快迫使苏联放弃进攻远东的图谋。在此期间努力与美国保持亲善关系,苏联屈服后与其建立亲善关系,将英国实力驱逐出东亚,解放东亚各民族。
苏联和英国屈服后,领导东亚各国合作使其实力得到飞跃发展,准备和美国的大决战”
挑起战争的人 —— 石原莞尔(十七)
末日(三)
应该说,这个石原莞尔主持修订的《国防国策大纲》具有一定的现实性和可行性。
那个《国防国策大纲》提出的假想敌顺序是美,苏。首先对苏已经放弃了进攻战略,而代以“完成了军备的充实和持久战的准备后,首先开始积极工作以尽快迫使苏联放弃进攻远东的图谋”的字眼,就是说在武力的后备上与苏联谈判,不与其交恶。起码从现实的工业生产和军事兵器实力来说,立即和苏联交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石原看来,苏联南下的路线有三条,分别是满洲,内蒙和新疆。但是因为地理的因素,苏联人肯定会放弃后两条而选择满洲,所以要北极熊打消南下的念头,首先就要经营好满洲国。
对美国则是“努力与美国保持亲善关系”,因为石原知道日本和满洲都有丰富的媒,铁资源,可是缺少最重要的战略资源:石油和橡胶。那玩艺全在美国人和英国人手里,所以千万不能和美国人翻脸。只要不和英美翻脸,石原认为英美会默认“满洲国”的存在,因为有一个日本人控制的满洲,正好为英美消除了共产主义南下的忧虑。
对华战略则是“做好稳固日满和北支(华北),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的基础工作”,反对扩大战争。也就是说:挑动在西北的国共内战,同时建设满洲国,巩固华北,堵住俄国人南下,再向南洋渗透,得到马来亚的橡胶和汶莱的石油,同时挤走英国人,争取把手伸到“兰印”(荷属东印度,现在的印度尼西亚),确保石油,这以后再和美国进行“最终战争”。
石原莞尔其实是一个从思想到行动无不充满了矛盾的怪物,他的想法也成天在变。谁要是以为石原莞尔真的拘泥于满洲这块“前进基地”,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再扩大战争就错了。1932年1月石原莞尔对应关东军邀请访问满洲的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土方成美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也没有这样考虑过。满洲只不过是个手脚架,一定要从这里出发到山西,陕西去,听说陕西有丰富的石油”。就是说石原莞尔既不是“和平主义者”也不是“反战人士”,他只是主张为了将来的战争而约束现在的战斗罢了。
看起来为了准备“和美国的最终文明战争”,石原莞尔似乎准备暂时在满洲委屈下去了。
但是皇军可不止只有一个参谋。石原莞尔想的是不是别的参谋们想的这就要知道了。当时围绕着石原莞尔有个被称为“满洲派”的团伙,主要成员是关东军参谋长的板垣征四郎中将,陆军省军务局长的矶谷廉介少将,军务局满洲班长的片仓衷少佐和参谋本部战争指导课的今田新太郎少佐这几个军人和几个满洲浪人。这个集团本身就人让人觉得可疑:几个军人全是从满洲发的家,没有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出身的精英阶层,更没有中央政府各省的精英支持和参与,所以从石原的失败从一开始就几乎是註定了的。
1936年秋天,关东军参谋田中隆吉大佐在板垣参谋长的支持下,又想在内蒙古搞第二个满洲国了,抬了一个德王出来想建立一个什么“蒙古国”。但是这次和田中在一起板垣的运气没有上次和石原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好,上次碰上一个千载难逢的对手张大少学良,这次碰上的是傅作义。11月5日,德王发通电向绥远军傅作义叫板,11月14日还真地向傅作义进攻了。但天下哪有那么多张学良呢,11月24日德王被傅作义将军给包了饺子。
(和德王在一起的田中隆吉大佐)
这中间还出了这么档子事,“绥远事变”的时候,当时已经荣升参谋本部战争指导课课长的石原莞尔大佐11月20日飞到现场想阻止,被关东军第二课课长武藤章调侃了一句:“石原桑,我们只不过是在重复先辈在满洲干过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对啊,没有什么不对的。天下难道有上车就关门的道理?只许你石原莞尔披将星当部长,别人升官发财的想念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