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奕䜣十分后悔,他反思多日向太后认错悔过呢?恳请太后谅解。”
慈禧接过请安折一看,言辞也算恳切,仔细一看,字迹不像奕䜣所写,把摺子往旁边的案子上一放,十分不满地问道:
“这《请安折》似乎不是出自奕䜣之手吧,字迹不像呀?”
奕䜣立即附和说:“太后真是好眼力,这摺子的确不是奕䜣所写,是奕䜣口述,曹毓瑛代写,奕䜣这多日来身体不适,几乎不能下床,请太后见谅!”
慈禧这才嗯了一声。
奕䜣又说道:“群臣也觉得奕䜣内务府总管一职也可裁去,当然——”
慈禧马上打断奕䜣的话,“还有呢?”
奕䜣想不到慈禧真的心这狠,裁去这两大要职还不满足,他推辞说:
“群臣只议论裁去奕䜣这两职,对于其他职权都主张保留,群臣说奕䜣掌管军机处多年积累了丰富经验,这许多年来,军机处也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特别是平定南方长毛叛乱上面可谓功劳显着,如果开去此职恐军机处一时无首陷于瘫痪。对于总理衙门一职,群臣也一致认为非奕䜣莫属,如果裁去奕䜣恐怕洋人也不会同意——”
奕䜣刚说到这里就被慈禧打断了,“本官明白了,此事让我再同慈安太后商议一下,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可以回去啦。”
慈禧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奕誴和奕䜣无奈,嘆口气,同声时退了出来。他们回到恭王府,把奏摺情况详细回报众人,都认为奕䜣恢复职位无望,谁知几天后两宫太后发出谕旨:
恭亲王谊属至亲,职兼辅弼,在诸王中倚任最隆,恩眷极渥。特因其信任亲戚,不能破除情面,平日于内廷召对,多有不检之处,朝廷杜渐防微,恐因小节之不慎,致误军国重事。日前将恭亲王过失,严旨宣示,冀其经此惩儆之后,自必痛自敛抑,以小惩大诫,曲为保全之意。兹览王公大学士等所奏,企以恭亲王咎虽自取,尚可录用,与朝廷之意正吻合。见既明白宣示,恭亲王着即加恩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此后惟当益矢勤慎,力图报称,
“奕䜣本来要亲自送来,一是因为身体欠佳,二是担心太后责备,特请我们兄弟二人代劳,望太后见谅,谨望太后看在手足之情的情份上收回成命,从轻发落?”奕誴又说道。
“满朝文武大臣对此事有何议论呢?”
“回太后,满朝文武耸动,一致认为对奕䜣处分太重。”奕誴小心翼翼地说。
“依你们之见,应该如何处置奕䜣呢?”“这——”奕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说最好是免去处罚,又怕这话一出惹慈禧生气,把事情办得更糟,便看看奕䜣,示意奕䜣先说。
奕䜣会意,躬身说道:
“奕䜣纵然有错,也多是生活小节,太后谕旨已令他警醒,何况现在太平天国长毛余党未尽剷除,北方捻匪猖獗,正是用人之际,群臣一致认为开去奕䜣所有职权实在不妥,请太后站在朝廷大局立场上——”
不待奕䜣说下去,慈禧立即喝斥道:
“难道本宫开去奕䜣的职权是为了报私仇不成?本宫见他居功自傲,为官不检点才这样做的,一切都是从朝廷大局出发,你怎敢胡言乱语妄加猜测?”
奕䜣急忙恳求说:“请太后恕罪,请太后明察,卑职决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希望太后站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的立场上对奕䜣从轻发落,革去部分职权也保留部分职权。”
“醇王爷以为革去奕䜣的哪些职权又保留哪些呢?”
“群臣一致认为皇上渐大,快到亲政的年龄了,奕䜣的议政王一职可以取消了。”
“嗯,还有呢?”用副训诲成全至意!特谕。
变沂接旨后,见两宫皇太后只恢复了自己“在内廷行走”,“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职务,革去“议政王”与“军机大臣”的实权,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有苦说不出。无论如何,太后还是给自己留了点情面,在军权、政权、财权、族权、外交大权这五权革去了军权与政权,给他保留三大权也算是满面子了。但奕䜣知道自己不能进人枢廷参与国家机密大事,对于一个热衷于大权的人无疑又是一次重大打击。
虽然如此,还必须亲自去叩拜两宫太后,以示感激之情。
奕䜣在奕誴奕䜣等人陪同下来到养心殿西暖阁,他带着万分复杂的心情走上台阶,一步步走到墀阶前双膝跪下,认真地说道:
“罪臣奕䜣叩见皇上皇太后圣安,谢皇上皇太后恩!”
说到这里,不知什么原因,奕䜣竟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是委屈还是悔过,或许是失望,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兼而有之罢。但奕䜣这一哭却哭得恰到好处。两宫皇太后有了面子,慈禧更是心花怒放,到底是奕䜣输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奕䜣一哭,奕誴、奕䜣等人也陪着掉眼泪,皇上与慈安太后也觉得眼眶涩涩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慈禧这才说道:“恭王请起吧!”
奕䜣再次拜谢后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