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皇上要求有点太严格了,皇上必定才十几岁,少年贪玩贪睡也是人之常情,怎能用一个成人的标准要求皇上呢?奴才有时见皇上读书实在辛苦,想逗皇上玩耍一下,又怕太后怪罪。”
慈禧在铜境面前转悠一下,嘆口气说:
“我又何尝不知道皇上辛苦呢?他还是个孩子,每天要读许多的书,也够难为他的,母子连心,皇上是我的一块心头肉呀。话又说回来,不这样对待皇上能行吗?将来这大清的全部家当都要由他支撑呢,不熟读圣贤书怎么行呢?唉,要做人上人先吃苦中苦呀!”
吃罢早点,在安德海的陪同下,慈禧来到了弘德殿上书房。
慈禧走进上书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读书声,气便不打一处来。四处看一看不见皇上的影儿,连几位师傅也一个不在,慈禧更气了。
慈禧进了内室。呵,皇上正趴在书上呼呼大睡呢?嘴张着,口水流到御案上。
慈禧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同治的耳朵狠狠一拧,骂道:
“睡死鬼变出来的,太阳一丈高了,还呼呼大睡。我叫你困,叫你困!”
慈禧边训斥边把同治的耳朵拧多长。
同治疼得直叫喊:“额娘饶过皇儿,皇儿今后一定用心读书,再也不敢偷懒了。”
慈禧瞪了一眼同治,又喝斥道:
“站起来,额娘考考你最近的学业如何?”
她拿出同治手中的书本,从中选几篇让同治背诵,同治一篇不会背诵。慈禧气得把手中的书向地上一摔,喝斥道:
“给额娘跪下,老实交待这一段时间做什么来,为何学业毫无进展?如此下去将来怎能够胜皇上之职呢?”
“皇儿心烦,不想学那些枯燥无味的文章,皇儿也不想当上皇儿,干脆让给他人好啦!”
同治顶撞了几句,慈禧气得手颤抖,面色发白,她猛地甩开胳膊向同治的脸上打去。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同治白净的脸上,那白净的脸马上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上面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指头印记。一丝血迹也从同治的嘴角缓缓滴下。
同治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太后息怒!”
一声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慈禧转过身,见李鸿藻正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李鸿藻紧走几步,上前扑通跪倒,略带恐慌的语气说道:
“臣李鸿藻问圣母皇太后圣安!”
慈禧也不让他站起来,冷哼一声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大人该不会不知道吧?是否需要本宫每天派人抬轿去李大人府中请?”
李鸿藻连叩几个响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卑职今日来迟实在是贱内昨晚得了急病,折腾一夜,天明十分才得以合眼,不想竟多睡了一会儿,求太后发落!”
“哼,本宫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误了时辰,宫中的规矩是任何人也破不得的。来人——”
“喳——”安德海急忙从旁边蹿了出来。
“摘去李尚书三眼花翎,罚半年薪俸。”
安德海走到跪在地上的李鸿藻跟前,二下五除二摘去帽上顶戴。
李鸿藻心中的委屈只能憋在心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也不敢让它流出来。这处罚也有点太重了,俗话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慈禧这是既打又罚,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罚款与降职处分同时并用。
其实,李鸿藻也并没有来晚,只是比平时稍稍来迟半个时辰,他平时总是提前来半个时辰。也是该着有事,他夫人昨晚又偏偏得了急病,搅得他一夜几乎没睡着,只在天明时分小睡一会儿。而慈禧今天偏偏起得较往日早一些。如果同治起来后在那里大声读书也不会发生这件事,恰恰同治默读一会儿,又不知不觉睡着了,正好被慈禧撞个正着。
这时,惠亲王绵愉和他的两个伴读的儿子奕洋、奕洵也来了。其他几位先生祁寓藻、倭仁、翁同新也都陆续来了,一看眼前的架式,虽然没有听说缘由也都明白几分,一个个乖乖地跪在地上。
慈禧翻眼瞧瞧绵愉,不冷不热地说道:
“惠亲王督责皇上读书可不能有丝毫偏心,谁主谁次要分个清清楚楚。”
按辈份,绵愉是慈禧的叔辈,让侄媳妇这么一抢白心中老大不快,但这是太后训斥,他也不敢说半句怨言。
实在太巧,奕䜣来宫中奏报军情,顺便从弘德殿走一趟,正赶上慈禧训斥惠亲王绵愉。心中道:你虽然贵为皇太后,但惠亲王毕竟是叔辈,也不能像训斥一般廷臣那样没有轻重。
奕䜣心中老大不快,话一出口自然带有一丝不满:
“请圣母皇太后息怒,一个人的错也不能累及众人受罚吧?就是皇上偶有一次两次没有完成学业也是正常的,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慈禧一听奕䜣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说这几句不软不硬不疼不痒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刚刚消下去的火苗又从心底蹿了上来,她也毫不留情地说道:
“六爷身为弘德殿行走,负责督察皇上课程,皇上学业荒废到这种地步为何从来也没有听过六爷的奉报呢?是六爷知而不报,还是六爷身兼多职事务繁忙,来不及督察皇上的课程?倘若是这后一种,六爷还是少兼一些职吧。不然,六爷忙里忙外会累坏了身子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