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有点着急了,“老爷,忍,忍,忍到何时才是尽头,只怕别人可不会怜惜我们的忍字,他们还以为我们姐妹好欺负呢?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会突然变故诛杀我们孤儿寡母取而代之呢?”
钮祜禄氏也说道:“六爷不必犹豫,从肃顺等人的动机看,我等不杀奸人,奸人必然害我们。肃顺对六爷与七爷一向有隙,一旦让肃顺独揽大权,那还有六爷的活命,请六爷早下决心。”
这话也是事实,只要肃顺掌了权奕䜣必定不会有出头之日,恐怕要比咸丰皇上对他还要残酷无情呢?
奕䜣见两宫太后要除八大臣的决心很强烈,心中有了底,直言说道:
“热河的势力已经被肃顺控制,我等在此人单势孤不可轻举妄动,请大后要求八大臣扶大行皇帝梓宫回京,臣在京师接应,将肃顺等人一举拿下,不知两位太后意下如何?”
钮祜禄氏点点头,“这样更好,此事有劳六爷费心布署了,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告知我们姐妹,尽量为六爷扫清奸贼提供方便。”
那拉氏忽然问道:“倘若拘捕人大臣洋人是否有什么不满?会不会兴师问罪呢?”
奕䜣十分自信地说道:“请两位太后放心,洋人那里,我早已做好工作,不但不会发难于我们,还会从舆论上与武力上支持呢?”
那拉氏放下心来。
钮祜禄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沉思一下问道:
“安徽一带的捻子闹得很凶,听说又打到了山东,会不会威胁到京师的安全呢?”
“太后不必多虑,僧王已经带兵前去抄剿,捻子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尚不足为虑,何况胜宝将军也多方布置兵力准备前去山东接应,捻子就是比太平军还厉害也会落得同林凤祥、李开芳一样的命运。”
“这些带兵的大员在关键时刻会站在哪一边?”钮祜禄氏又问道。
“我在离京前已经同几位亲王和大员取得联繫,留守京师的王爷和带兵的大员都会听从我等调遣,在前线作战的僧王与胜保将军基本倾向太后,对肃顺等人长期把皇上留在热河极为不满,只是两位汉臣大员尚无明确的态度,似乎是在观望,有坐在高山观虎斗之意?”
“谁?”那拉氏有点气愤地问道。
“两江总督曾国藩,鸿胪寿卿左宗棠。”
“哼!这些汉臣就是刁钻奸滑,见风使舵。”
“太后不必动怒,这两人都在江淮一带督剿太平妖匪,他们没有明确支持哪一方,但也不会有所妄动的,对他们只能抚慰拉拢,不可有所损伤。”
“待到太平之日也须想法解除汉臣权相的兵权,横竖他们手中有兵都是对朝廷的威胁。”那拉氏忿忿不平地说道。
“太后说得在理,但眼下还需要他们剿平洪匪呢?那天下太平之日再说吧。”
奕䜣嘴里这么说心中却在嘆息:何时才会有太平之日,只怕大清江山的气数已尽。
奕䜣又同两位太后详谈一些情况,才站起来说道:
“皇上、皇太后请休息吧,臣要告退了,耽搁时间太久会引起肃顺等人疑心的。”
临走前奕䜣又再三告诫,万万不可泄露秘密。新皇上虽然年幼却十分懂事的点头说道:
“六叔放心,朕懂得执政艰难,一定效法康熙爷和六叔配合好,剷除肃顺等奸臣。”
奕䜣想不到皇上如此年幼就有这样的心胸,十分欣慰。
奕䜣决定再同热河的几位亲王商定一下,同时,也从他们的口中了解一下热河其他情况。
奕䜣来到醇亲王奕䜣的住处,这次到来奕䜣并不感觉惊奇,他知道是安德海携两宫懿旨将奕䜣诏来。
一见面,奕䜣径直问道:“可否拜见两宫太后?”
奕䜣点点头,“两宫太后的处境七弟是否明白?为何不见你有所行动,难道就任凭皇权旁落不成?”
奕䜣嘆息一声,“造成这尴尬局势都是大行皇帝失察偏信所致,对你的成见到死也不能改变,对我虽然没有大的成见,但也是疑神疑鬼,宾天之际任命贊襄大臣,我就在先皇御榻旁边却视若无睹……”
奕䜣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一腔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奕䜣又何尝不是与他同样的命运,又一次流出伤感的泪来。但他很快止住悲痛。
“事到如今,伤心还有屁用,必须想办法换回才是。大行皇帝已经错了,难道我们兄弟也要同他一样错吗?任凭先父皇的基业流到他人之手?”
奕䜣抹干眼泪,“六哥准备咋办?”
奕䜣作出一个杀的手势。
“两宫大后的意思还是六哥的意思?”
“没有两宫大后懿旨我怎敢如此莽撞行事。七弟不能一味呆在家里,早早做准备以应不测之事。”
“就在热河行宫举事吗?”
奕䜣摇摇头,“北京或回京的途中。”
奕䜣这才放下心来,“沿途接应之事只有六哥费心了,我毫无兵权。”
“我已经同两宫太后商定好了,准备在扶梓宫回京时用计夺取端华步军统领职务由你担当,负责保护皇上及太后安危,我再沿途派重兵接应。不过,在事未发之前万万不可泄露一丝一毫机密,更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