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䜣大胆,无旨擅自出京,该当何罪,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慢!”
奕䜣喝斥了前来拿他的人,“谁说本王是擅自出京,本王是奉旨行事,前来拜谒先皇梓宫,谁敢抗旨不让本王拜谒先皇梓宫。”
八大臣都是一愣,他们是顾命大臣贊襄政务,没有他们的拟定何来谕旨。恰亲王载垣不相信地问:
“请恭亲王拿出谕旨给我等看一看?”
奕䜣取出两宫太后的懿旨,这可把八大臣气坏了,两宫太后竟敢瞒着他们八人私自准许奕䜣拜谒梓宫,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们也毫无办法,只得准许奕䜣人殿拜见梓宫。
人们常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奕䜣走进大殿,一见大行皇帝的梓宫号啕大哭,一腔复杂的感情化成泪水倾泻而出。
多年以来,兄弟二人由从小同读南书房一起骑马练箭,到后来为了争夺皇太子之位两反目成仇,后来虽然和好了,也是面和心不和,其间又几次不大不小的摩擦,兄弟之间相互猜疑,以致大行皇帝殡天之际连让他见上一面也没有,难道兄弟之间仇到了这种地步?
八名顾命没有他奕䜣也就算了,为何连奕䜣也不让进入呢?奕䜣实在不明白大行皇帝生前复杂的心理。
皇兄啊,想夺你皇位的并不是亲兄弟而是你最信赖的贊襄大臣!
奕䜣想到伤心处又抑止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声振殿堂内外,众人为之哭泣。
待奕䜣拜谒梓宫之后,载垣十分不安地问道:
“奕䜣奉旨来此,我们应该如何对待?”
肃顺一听载垣提起奕䜣就有一种无形的恐惧感很是不满:
“恰亲王,你为何怯奕䜣?他是亲王你也是亲王,他不是先皇认命的贊襄大臣,而你却是,你有什么值得惊慌失措呢?他有太后懿者,而我等有先皇遗诏,他奕䜣不过一个娃娃奈我何?”
“我觉得奇怪,我等守卫如此严紧,那懿旨是谁送到京城的呢?”
肃顺看看载垣,“我也奇怪,这事呢?莫非两宫太后痛打安德海是苦肉计,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押解京师为名而暗自传递懿旨。”
杜翰也是一惊,“如果真是这样,我等须小心从事呢?以防他们密谋陷害我等。”
“就是不是那样送出去的懿旨也要小心,决不能在阴沟里翻了大船,要密切注意奕䜣的一言一行。”
几人正说着,奕䜣擦干眼泪走了出来,眼睛已红肿。
奕䜣还想再痛哭一会儿,把他心中的委屈全都哭出去,但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眼泪是毫无价值的。这才止住哭泣走了出来。
他要求去拜见两宫皇太后和新皇上。
八大臣当然不答应,这是他们最忌讳的。
杜翰极力阻拦说:“大行皇帝刚刚崩驾,两宫大后如此年轻,你身为亲王应该明白叔嫂当避嫌疑的道理,何况太后居丧甚哀,不见外人。”
肃顺也轻轻拍掌说道:“杜侍郎言之有理,请恭亲王去外延休息吧,一路奔走也辛苦了。”
奕䜣本想出言顶撞几句,但他想起绵森的谆谆告诫,万事要谨慎从事,以忍为上,刀柄在心上不喊疼才真正叫忍呢?
奕䜣用十分卑微的话请求说:“请八位大人高抬贵手,看在先皇的份上令在下拜见一下皇上吧,这是为人臣应该做,求求你们了。”
奕䜣说着,急忙频频举手作揖。
肃顺看着奕䜣如此卑微的神态心中十分高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当初自己在奕䜣门下受他设使,自己整日向他卑躬屈膝,想不到今天是大名鼎鼎的恭亲王向自己点头哈腰的时候,真是十年河东转河西,肃顺怎能不高兴呢?
尽管奕䜣几乎是有点侮辱性地向八大臣告求拜见皇上和两宫太后,仍不被同意。奕䜣有点恼火了,还想发作,那边有太监传出话来:
“准恭亲王奕䜣入殿拜见皇上皇太后!”
奕䜣冷眼包视一下肃顺,载垣等人,耸耸肩问道:
“请几位大人陪同在下上殿拜见皇上和皇太后?”
端华和载垣看看肃顺,肃顺好笑一声:
“老六,你与两宫叔嫂相会,我等同去恐怕不合适吧?还是恭王自己去吧。”
奕䜣哼了一声,昂然走进大殿。
礼毕,奕䜣站了起来,见两宫太后比先前消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两人的眼睛都是红肿的,一身缟素。就连皇上也瘦了。
两宫大后给奕䜣看座后,那拉氏就委屈地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道:
“六爷,肃顺等八大臣弄权朝政,欺我等孤儿寡母,从不把皇上看在眼里,狼子野心日渐明显,特请恭王来此对策。”
奕䜣也不停地擦眼泪,“请两宫太后忍受一时屈辱,从长计议。”
“我们姐妹受点委屈倒也没有什么,只怕大清的江山被奸人所误,如何对起宾天而去的大行皇上和列祖列宗呢?”钮祜禄氏也满含泪水地说道。
“以两位太后之见如何处理眼前的局势呢?”
那拉氏轻轻举手作出一个“杀”的姿势。
奕䜣沉思片刻说道:“只怕在热河无法行事,必须回到京师方可动手,这是关系到我朝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小心谨慎,各方面考虑周全,稍一不慎,一着失算全盘皆输,请两位太后先忍耐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