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儿臣明日随七叔去围场打一只鹿来为阿玛养身子。”
咸丰看着小载淳如此懂事十分欣慰,但他想到自己患了这不治之症,不久将离开人世,也十分伤心。伸出清瘦的手抚摸着大阿哥的额头,关切地说:
“淳儿,你这就六岁了,按照我大清朝的宫规,阿哥六岁就要到弘德殿读书习武了。这里虽然远离京师,也应按时读书,不读圣贤之书,不懂圣贤之道,将来如何承袭大业治理国家呢?”
“儿臣牢记皇阿玛的教诲,早早人学读书,学会治国的本领,为阿玛分忧解难。”
咸丰内心一阵感慨,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
“淳儿乖,有志气,阿玛就把大清的重担交给你了。”
载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玛请放心,阿玛让儿臣做什么,儿臣就做什么。”
正在这时,懿贵妃端一碗汤药进来,一听皇上与载淳谈论读书的事,便说道:
“淳儿很聪明,也很好学,没上学就已经识得许多汉字和蒙文了。”
咸丰很高兴,惊喜地问:“真的?”
“当然啦,奴卑岂敢矇骗皇上。奴卑看书时,淳儿常伴在旁边,他也要读,我也教了他几句,不想他竟能记住,过了多日仍不忘记,再教上几遍就全会了。淳儿还会背上几首诗呢?”
咸丰更高兴了,放下手中的药碗说:
“淳儿背上一首诗给阿玛听听。”
懿贵妃也向载淳点点头,鼓励说:
“淳儿,背吧,让你阿玛高兴高兴。”
载淳想了想,把双手往背后一背,用清脆的童音诵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
咸丰一听,连连摇头,他十分感嘆。自己害得这该死病,就是太过风流,太过相思,结果误国误民也误了自己的性命,怎能再让儿子也像自己一样当个情种呢?
载淳一见阿玛连连摇头嘆息,急忙问道:
“阿玛,儿臣诵得不好吗?这是额娘教的,儿臣背错了吗?”
“错倒没有错,只是以后不要背诵这样的诗,你理解诗中的意思吗?”
载淳摇头。
咸丰又对懿贵妃说道:“以后千万不能再教淳儿背诵这样的诗,长大会引坏孩子的,应该教他一些忧国忧民的诗。”
懿贵妃急忙点头称是。
咸丰想了想,“阿玛今个儿高兴,教淳儿一首诗吧。”
“多谢阿玛!”
咸丰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念道:
天为罗帐地为毯,
日月星辰伴君眠。
酣睡梦中偶伸脚,
东瀛岛国汉海面。
咸丰又让载淳跟着自己念了几遍,这才解释说:
“这是康熙爷八岁那年生日所作,曾博得孝庄皇太后的夸赞,康熙爷小小年纪就有一代帝王威震四海的气势和雄心壮志,后来果然成为我朝一位受后世子孙敬仰的皇帝,做了许多值得大书特书的业绩,我朝在康熙爷时代达到最兴盛的局面,天下太平、四夷朝拜,淳儿,阿玛也希望你能像康熙爷那样有大志大勇,重新振兴我大清的江山社稷,雪洗你先皇祖父和你阿玛的耻辱。阿玛没有完成你先皇祖父的遗愿,望你完成这些遗愿。”
咸丰不管载淳懂与不懂,一口气说了许多。后来,竟禁不住清泪流落瘦削的脸面。
载淳对阿玛的话都是似懂非懂,但他知道阿玛现在心里很痛苦,希望自己长大做许多事,他总是认真地点头答应。
懿贵妃上前为咸丰擦去脸上的泪水说:“请皇上放心,只要奴卑在,一定会好好教导淳儿的,决不让他有负圣望。”
咸丰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拉着懿贵妃的手说:
“淳儿交给爱妃了,典学时一定为他选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傅。”
“皇上了解朝中众臣,认为谁为大阿哥的师傅较合适呢?”
咸丰沉思片刻,“有两位德高望重而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人,可惜都告老还乡了。”
“皇上所说的这两人莫非是前礼部尚书、大学士祁寓藻和大学士翁心存。”
咸丰点点头,暗暗佩服懿贵妃对朝中的人事了如指掌,自己这么一提,她能立即想到这两个早已不在朝中的老人。若换上贞皇后,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但咸丰心中又有一丝莫名的恐惧,他深知懿贵妃心高气做,权力欲望太重,为人又手段阴险毒辣,自己倘若一命归天,懿贵妃难免不弄权朝政,效法吕雉、武则天等人。
懿贵妃见皇上不讲话,又问道: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谁有资格做大阿哥的师傅呢?”
“翰林院编修李鸿藻也可以,此外,工部尚书博仁也都有真才实学。”
懿贵妃又建议说:“大阿哥已满六岁了,也很好学,何不在热河行宫为他典学,正巧李鸿藻也在这里,就让他先做大阿哥的启蒙师傅吧。至于皇上所说的祁学士与翁学士,他们虽告老还乡,回京后可以下诏让他们人朝任职悉心教诲大阿哥。”
懿贵妃忽又问道:“如今已到了春季,皇上是否准备回銮京师呢?在这偏远的塞北,也不利于皇上龙体康复,何不回京广求明医为圣上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