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虽然是个狼性不泯的杀星,但在军事上确实很有眼光,居然组建了一支炮兵部队,虽然只有二百人,可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成建制炮兵了。他们使用的武器叫“旋风炮”,能立在骆驼背上发射,发射的也不是火药炮弹,而是拳头大小的石块。
这种炮大约在当时很有名,以至于后来《水浒传》的作者把梁山好汉柴进的绰号安排为“小旋风”,其中的旋风就是指的这种炮,而不是自然界中的旋风。
最能体现元昊狼性的是他还专门组建了劫掠人口(抢回去当奴隶)的部队,这支部队就叫“擒生军”,有十万人之多。只要一声号令,立马就能开出十万的专业抢劫大军,这恐怕连现代的恐怖分子也自嘆弗如。
当一切政治的、军事的基础建设都完成之日,也就是元昊登基当皇帝之时。
1038年(夏大庆三年,宋宝元元年)十月十一日,元昊在兴庆府的南郊筑起祭告天地的祭台,祭拜天地之后,坐上了龙椅,宣布一个新的国家诞生,这个国家的国号是大夏,历史上习惯的叫法是西夏。
此时,中华大地上,北有契丹辽国,西有党项西夏,中原是宋朝,三国鼎立的局面正式形成。
魏、蜀、吴三国时期英雄豪杰辈出。宋、辽、夏三国时期,又会有什么样的人物?
两个不能不说的人物(1)
元昊是个很矛盾的人物,一方面凶狠残暴,一方面又彬彬有礼;一方面极端蔑视宋朝的软弱,一方面又羡慕宋朝的文明;一方面有着强烈的民族意识,一方面又任人唯贤,不讲究所属民族。
历史再一次证明人性的复杂与多元,单纯意义上的好人或坏人并不存在。
西夏建国时就有意模仿宋朝官制,例如在中央设立了中书管理行政,枢密管理军事,三司(户部、度支、盐铁)管理财政,御史台管理监察弹劾,磨勘司管官吏考察和升降,等等。
这些模仿,因为是国家机关的名称,你用我也能用,还算说得过去,最绝的是管理西夏首都兴庆府的衙门干脆就叫“开封府”,把宋朝首都的名字直接就拿了过来。
在官员的任命使用上,元昊很能放得开,不管是党项人还是汉人,只要有才能,别说是地方官,就连中央机构里的中书令、御使大夫、侍中这样的高级领导都可以担任。在这一点上,他比宋朝皇帝强多了,在宋朝政府明文规定“诸路蕃官不问官职高卑,例在汉官之下”,明显的有大汉族主义的成分在里边。
而元昊即位后,任命了一批官员,仅从名字上看,其中汉人居然占了大多数,但是都为文职官员,无论中央还是地方,军队的主官都是党项人。这是元昊唯一没有对汉人开放的权力领域,他深知军权意味着什么,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把军队的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党项人手里。
元昊知道党项的文明程度比中原低,为了巩固统治的需要,西夏除了大力兴办蕃学,培养本民族的人才外,还注意招揽重用自宋朝投奔过来的文臣武将和知识分子,在他的高级参谋里,大多数的都是汉人。
这就给了许多不得志的人施展抱负的机会,张元、吴昊就是这些人中的代表。
张元、吴昊是宋朝永兴军路华州(今陕西渭南东)华阴县人,地地道道的汉族人,后来却跑到西夏去“谋发展”。
这两个人的名字是后来入西夏时改的,原名不见于正史,因为当初他们在宋朝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卒,到了西夏之后才展露才华,当上了高官。
这张青年和吴青年才华横溢,而且很有抱负,认为自己能干一番大事业。年轻人有些才干,难免有时眼高于顶,少年气盛。但二人本质不坏,性情直爽,有西北汉子的豪放坦荡,尤其是张元,常“以侠自任”,干了不少助人为乐、行侠仗义之事。
人以群分,从他二人的朋友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为人。
他们和同乡姚嗣宗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高谈阔论。
这个姚嗣宗字因叔,性情也颇豪放,喜欢议论军事,后当过华阴知县。在他当知县的时候,曾陪同上司陕西都转运使游览华州西岳庙,庙里原有唐玄宗封西岳御书碑,高大雄伟,在上面还曾建有牌楼,在唐末时毁于黄巢战乱,转运使先生看到这个残碑感慨万千,说:“好一座石碑,可惜不知被谁给毁了。”
本来转运使也就是句感慨的话,可偏偏姚嗣宗就接上话茬儿说:“是小贼放火烧的。”
转运使先生以为是最近的事,就问道:“县里为什么不去收捕这些草寇?”
姚嗣宗回答:“县里兵力不足,无法与贼寇争锋。”
这位转运使火了,斥责道:“无法争锋?那国家养你们这些县官是干什么吃的,不会想办法吗?再说了,是哪个贼人这么厉害?”
姚嗣宗恭恭敬敬地回答:“人们都说这个贼人的名字叫黄巢。”
转运使顿时哑口无言。
有的史载说这位转运使是李参,有的说是包拯,都是当时的名臣。可任你学识再渊博,也不可能事事都了解,不知道这段往事也很正常,可姚嗣宗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不露痕迹地揶揄了他一把,虽说无伤大雅,可毕竟有着很重的嘲弄意味在里面。幸好那位转运使心胸豁达,没有打击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