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头痛吗?如果变成一只蚂蚁可以从这些痛苦中解脱出来,我会很开心)我不知道亨利和
其他人为何在这么放纵的喧嚣和谩骂的歌声中还能睡着,但是我十分羡慕他们。
我用鼻子吸了些杀虫剂但这再也让我舒服不起来。只是帮我接近平时的感觉而已。我在
甲板上转了一圈,大卫之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上面传来几声清醒的喊声(其中有奥拓华
的),掌舵的格林先生让我放心,不是所有的船员都“喝得酩酊大醉”。空酒瓶随着波浪从左
舷滚到右舷再滚回去。我无意中发现一个长得像拉斐尔的人蜷缩在起锚机周围,已经失去知
觉。他变形的手还在紧紧攥着空杯子。裸露的胸脯上溅满了赭色的污迹。这个孩子在酒精里
而不是在他信仰上帝的朋友那里寻求慰藉,这让我感到更加忧郁。
“负疚的想法正让你无法休息,尤因先生?”一个魔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菸斗都
吓掉了。是布若海夫。我让他放心我根本没有良心不安,但是我怀疑他是否也能这么说。布
若海夫笑着往船外吐了口唾沫。如果他长出毒牙和角我也不会感到一丝惊讶。他一把把拉斐
尔扛在肩上,拍拍正在熟睡的学徒工的屁股,然后扛着这昏昏欲睡的重物往后舱口走去。这
会让他更安全,我相信。
圣诞节次日
昨天的表现宣判了我余生都将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判罚太不公,我也太轻率了!哦,
我很讨厌写下这些话。拉斐尔上吊自尽了。吊死了,用吊在比主桅低一点的横杆的套索。他
在自己值班最后和下一班的第一声钟响之间爬上了自己的绞刑架。天意使然让我成为发现他
的人之一。我正靠在舷墙上,虫子在被赶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阵的噁心。在昏暗的蓝色光线
里,我听到一声喊叫,并看到罗德里克先生盯着天上看。困惑扭曲了他的脸;接着是怀疑;
由悲伤收尾。他的嘴唇已经准备好说一个字,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指向那个他说不出
的东西。
那里摇荡着一具尸体,一个灰色的形状不断掠过船帆。一下子到处都爆发出喧闹的声音,
但是我记不起谁在冲着谁喊些什么。拉斐尔吊死了,任凭“女预言者”号上下颠簸左右摇晃,
他却像一个大测深锤一样岿然不动。那个可亲的男孩,像是屠夫的钩子上的绵羊,失去了生
命!奥拓华已经爬上去了,但是他能做的只是轻轻把尸体放下来。我听到格恩西嘟哝着说:
“永远不该在星期五出海,星期五是不祥的日子。”
我的脑子一直在痛苦地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讨论它,虽然亨利跟我
一样感到恐惧,但他偷偷告诉我,本特内尔私下告诉他说布若海夫和他的“束带蛇”们对这
个孩子犯下了索多玛(註:暗指同性恋行为,源出《圣经·旧约》的《创世纪》。)般的邪恶
罪行。不仅仅是在圣诞前夜,还有许多星期的每个晚上。
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股暗流的源头并把正义强加在这些恶棍头上。可是,上帝啊,我
几乎连坐起来自己吃饭都做不到!亨利说我不能每当无辜的人成为残暴的牺牲品时就惩罚自
己,但是我怎么能放任不管呢?拉斐尔还只是和杰克逊差不多大小。我感到如此的软弱无力,
我无法忍受。
12月27日 星期五
当亨利被叫去照料一个受伤的人时,我努力爬起来,到莫利纽克斯船长的房间里说出我
的想法。有人来访他并不高兴,但是我说出我的指控之后才会离开他的房间,我要指控布若
海夫一帮人每天禽兽般折磨拉斐尔,直到这个孩子因为看不到解脱的希望,于是自杀了。最
后,船长问:“当然,你真的掌握这项犯罪的证据吗?一封自杀遗书?签过字的证据?”船
上的每个人都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船长不可能不知道布若海夫的残暴!我要求调查大副在拉
斐尔自杀案里扮演的角色。
“你还想干什么,都说出来吧,奎尔考克先生! ”莫利纽克斯先生大叫着说,“我决定由
谁来驾驶‘女预言者’号,谁来维持秩序,谁训练学徒工,而不是个该死的拿笔桿子的,不
是他的该死的胡言乱语,而且更不是什么该死的‘调查’!出去,先生,你这该死的! ”
我出来了,而且很快和布若海夫撞了个对面。我问他是不是要把我和他的“束带蛇”一
起锁在他的房间里,然后希望我会在黎明到来之前上吊?他露出了狰狞的牙齿,用充满怨恨
的嗓音发出了下面的警告:“你身上发出腐烂的臭味,奎尔考克,我的人没一个会碰你的,
以免被传染。你很快就会死于你这场‘低烧’。”
我也很清楚地警告他美国的公证人不会像殖民地的房间服务员那么轻易地消失。我相信
他想到能够勒死我肯定很开心。但是我病得太重了,面对一个荷兰鸡姦犯,连害怕的感觉都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