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的下面穿过。海柱说如果取道高速,我们两个小时内就能到达釜山,不过,还是慢慢穿
过偏僻的乡村更安全些。尽管坑坑洼洼,但是没有扫描眼。沿着之字形的公路往上,我们进
入了小白山。
任海柱不想一天之内到达釜山?
是的。大约十七点,他把福特藏在一个废弃的木场,我们步行前进。就像第一次坐车穿
过首尔那样,第一次的山区徒步旅行让我兴奋不已。突出的石灰岩长满了苔藓;幼小的杉树
和花楸从裂缝里长出来;云捲云舒;清风带来自然花粉的芳香;曾经基因改造过的飞蛾在我
们头顶转着圈,像电子一样,经过一代代的变异,它们翅膀上的标志已经变成了随机的音节:
自然对公司制一次小小的胜利。在一个开阔的岩石平台上,海柱指着一个海湾的对面:“看
见他了吗?”
谁?我只看见岩石的表面。
继续看,他说。渐渐地,山侧浮现出一个盘着腿的巨人的样子。一只修长的手举成慈悲
的手势。战火和风雨曾经扫射、毁坏、撕裂过他的面貌。但是如果你会看,依然可以分辨出
他的轮廓。我说那个巨人让我想起蒂莫西·卡文迪什。海柱很久以来第一次笑了。他说这个
巨人是一个神,他可以把人从毫无意义的轮回中拯救出来,也许这个开裂的石像还残留了一
点神性。只有无生命的东西才会这样活着。我估计,等他们有时间处理这些山的时候,採石
公司会毁掉他的。
为什么这次旅行任海柱会带你去这么偏远的地方?
偏远的地方也是地方,档案员。经过盘腿的巨人,翻过山嵴,我们看到过林间的空地里
小块的稻田、晒在灌木上的衣服、菜地、原始的竹管灌溉系统、一个公墓,还有令人口渴的
大瀑布。海柱领着我穿过一道狭窄的缝隙,来到一个庭院,围着庭院的房子装饰华丽,我从
未见那样的建筑。这儿最近发生过爆炸。石板路上炸出一个个坑;木头炸飞了;屋顶也被炸
塌了。有座宝塔被颱风吹垮了,倒在旁边的塔上,而那座塔也是依靠藤蔓才直立不倒。我们
晚上在这里过夜。海柱告诉我,这座寺庙曾经屹立了十五个世纪。战后,公司国解散了以前
所有的宗教。现在这个地方成了流离失所的纯种人的居住地,他们宁可在山里勉强餬口,也
不愿意在城里过下等人的生活。
那么联盟会把它的对话人,它的……救星,藏在一群惯犯中间?
救星。对一个宋记的服务员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夸张的头衔啊。一个满脸皱纹、晒得黝
黑的农妇站在我们身后,看得出很老,和卡文迪什那个时代的老人一样。她一瘸一拐地走进
院子,靠在一个头部受伤的男孩身上。那个男孩是个哑巴,害羞地朝海柱笑着,那个女人像
妈妈一样慈祥地抱住海柱。我以柳女士的身份被介绍给了女住持。她的一只眼睛瞎了,另一
只明亮有神。她紧紧抓着我的手,令人愉快地说:“欢迎来到这里,非常欢迎。 ”
海柱问起炸弹的事情。
住持回答说,当地的统一部驻军用他们进行演练。上个月一架飞机经过,突然发射了一
枚炮弹。死了一个聚居者,重伤了好几个。可能是恶意行为,她悲伤地推测,可能是飞行员
闲着无聊,也可能是哪个房产商看中了这个地方的潜力,想要给上等人们找一个温泉宾馆,
清理这个地方。
海柱保证,他会去查出来。
这些“聚居者”到底是谁?擅自闯入的?恐怖分子?联盟会?
每个聚居者都有一个自己的故事。我认识了胡志明三角洲被沙暴干旱区侵蚀了土地的农
民,还有曾经受人尊敬、在公司政治中失败的城市居民,不被僱佣的异端分子以及得了精神
病变得一文不名的人。在七十五个聚居者中,最小的九个星期大;最老的,那个住持,六十
八岁,不过要是她说自己三百岁,我也相信。她的样子够这个年纪。
但是……没有连锁店和商业廊,那儿的人怎么生存?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电怎么办?娱
乐?警察呢?社会秩序?他们怎么维持等级?
去看看他们,档案员。你可以跟住持说我送你去的。不去?嗯,他们的食物来自森林和
花园,水来自瀑布。从废品填埋场可以找到塑料和金属,用作工具。他们的“学校”索尼用
一个水力涡轮机驱动。太阳能电灯在白天充电。他们的娱乐项目就是他们自己;消费者没有
三维影像和gg就活不了,但是人类曾经可以过,现在也能。警察?会有矛盾,毫无疑问,
甚至偶尔还有危机。但是人类只要合作,没有什么危机不能克服。
可是山里寒冷的冬天?
在他们之前,通过计划,节约和坚忍,尼姑们在那里生存了十五个世纪。那个寺庙建在
一个山洞上,在日本人占领的时期,土匪们扩建了那个山洞。在冬天以及统一部轰炸的时候,
这些地道足以提供保护。噢,这样的生活不是田园式的乌托邦。确实,冬天很冷,雨季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