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碎的合同随风飞舞,像是狂欢节中抛洒的五彩纸屑。莫扎逼近我,嗅了嗅他的猎物:
“看来你敛了不少霍金斯兄弟的财产啊。”
“我想我们可以商定一个,嗯,嗯,资金流程图,这将——”
埃迪插嘴说:“我们就要三……”
我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嘴脸。“三千镑?伙计,我并不认为——”
“别犯傻。”莫扎掐了掐我的脸颊,“三点整。明天下午。你的办公室见。 ”
我别无选择:“或许我们可以……呃……拟一个临时数额来结束本次面谈,以此作为……
继续谈判的基础。”
“妙哉!莫扎,我们先前拟的数额是多少?”
“五万听上去较合理些。”
这下,我心痛的呼喊绝对真实:“五万英镑?”
“作为开始。”
我的肠子翻涌着,纠缠着,拧绞着。“你真的认为我把钱藏在附近的鞋盒里吗?”我试
图学着《骯脏的哈里》中哈里说话,发出声来却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巴金斯。
“我希望你把钱藏在了某个地方,老爷爷。”
“现金。”
“不许胡说。不要支票。”
“不要承诺。不许拖延。”
“我们要旧钱。用一个鞋盒装起来就可以了。”
“先生们,我很乐意去考虑协商的事宜,但法律——”
贾维斯透过牙齿缝儿吹着口哨:“法律会帮助你这种年纪的人治癒多重嵴柱骨折吗,蒂
莫西?”
埃迪:“你这种年纪的人是不会痊癒的。要装钢板。 ”
我竭尽全力克制,但我的括约肌不能自已,不得已放了个响屁。本可以忍受住冷嘲热讽
的我,却被折磨者的惋惜声指出了那难堪的缺陷。人有三急啊。
“三点整。”卡文迪什·归来彻底溃败。暴徒们穿过我由于没有门板而敞开的大门,大
摇大摆地离开了。埃迪转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德莫特在他的着作中写了个可爱的小段子,
关于欠贷人的。”
我建议好奇的读者读读《饱以老拳》的第 244页,此书可在您当地的书店买到。请勿在
饭后阅读。
在我的伊马基特办公套房外,计程车时快时慢,一会儿缓缓移动,一会儿全速疾驰。办
公室里,莱瑟姆女士的娜芙蒂蒂耳环(为了庆祝她在卡文迪什出版社工作十周年,我送她了
这个在大英博物馆礼品店淘到的礼物)随着她的摇头叮噹作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而
且,我告诉你,卡文迪什先生,我无法在今天下午三点钟前找到五千英镑。《饱以老拳》的
每一分利润都用来偿还长期债务了。”
“就没有人欠我们债吗?”
“我总是在开欠条,不是吗,卡文迪什先生?”
绝望使得我开始用甜言蜜语哄骗她:“这是迅捷的信贷时代!”
“这是有信用额度的时代,卡文迪什先生。”
我退回到办公室,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吞下治疗心脏衰弱的药片,接着,在我的古董
地球仪上跟随库克船长的足迹完成了他的最后旅行。莱瑟姆女士送邮件进来,没有留下只言
片语就离开了。帐单、垃圾邮件、慈善筹款抢劫案,还有一个写着“寄给富有远见的《饱以
老拳》编辑”字样的包裹,里面有一部手抄的《半衰期》——一个糟糕的小说题目,副标题
为:《路易莎·雷的第一个谜》。这个题目更糟糕。书的女作者,好像叫希拉蕊·v·哈什,
在她附信的开头写道:“九岁时,妈妈带我到卢尔德祈祷,希望能治癒我尿床的毛病。那晚,
我却梦到了亚兰·傅尼叶,而不是圣贝尔娜黛特,想想我当时有多惊讶吧。”
疯子啊。我把信件扔进“紧急事务”文件盒里,打开全新分区的电脑玩扫雷。失败两次
后,我打电话到苏福比拍卖行,表示想以六千英镑的保留价格买到查尔斯·狄更斯本人的原
版办公桌。叫基帕尔·辛格的迷人评估员同情地说小说家的办公桌已经被狄更斯故居博物馆
预购了,并安慰我说,希望我的损失不会给我造成太大痛苦。我承认我已不知所云。接着我
打电话给艾略特·麦考罗斯基问候他的小孩们。说了句“都很好,谢谢”之后,他询问了我
的工作情况。当我提道要借八万英镑时,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我把最高数目降到了六万。艾略特指出,基于我的信贷表现,我还要再等一年才能重新调整
额度。噢,我怀念那些日子,他们一边像鬣狗一样笑着,一边让你下地狱,然后把电话挂断。
我在地球仪上追随着麦哲伦的航程,我渴望一个世纪,一个离下一艘德普特福特的快速帆船
不远的崭新开端。我的骄傲已经支离破碎。我又打电话给前妻。她正在泡晨浴。在我说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