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说的只是精装本。在我写这些的时候,相关电影正在赶制。在法兰克福书展的狂欢
式聚会上,那些和我从来没打过照面的人竟然还盛情款待了我。可恶的称呼——“为作者自
费印书的出版商”升级成了“极富创造力的金融家”。翻译版权纷至沓来,大有在冒险游戏
发动总攻时夺取节节胜利之势。感谢上帝,哈利路亚,美国出版商对“英国佬阿里斯托被那
些受压迫的盖尔人修理是罪有应得”的悬疑情节钟爱有加;跨大西洋的拍卖价格飙升至令人
眩晕的高度。我,是的,我已对这只白金天鹅和它拙劣的外文直译本拥有专属权。金钱像北
海海水注入某个荷兰堤坝一样涌进我那空空如也的银行帐户。我的“个人金融顾问”,一个
叫艾略特·麦考罗斯基的懒汉,给我寄了一张圣诞贺卡照片,上面印有米德维奇镇的杜鹃花
幼苗。站在格劳乔俱乐部门口的大主教不再对我嚷嚷“喂,快来成为一名註册会员”,而是
用一句“晚上好,卡文迪什先生”来迎接我。当我宣布将自行处理平装版的发行时,《周日》
的书评专页使用很大篇幅把卡文迪什出版社描述成在行将就木的巨型气体行星中一个生气
勃勃的高手。我的名字甚至还上了《英国金融时报》。
难怪我和莱瑟姆女士的转帐记录那么长——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成功在一眨眼的工夫便让菜鸟们欣喜若狂。我的名片上印着“卡文迪什·归来,前沿小
说出版商”。嗯,我想,为什么不多卖一些出版物呢?为什么我不成为名副其实的重要出版
家呢?
呜呼哀哉!这些小卡片就像朝着命运公牛挥舞的红旗。第一次听到蒂莫西·卡文迪什发
了财的传言时,我那长着剑齿酷似猫鼬的债权人跳进了我的办公室。和往常一样,我把还款
对象、还款项目和还款时间这些破事一一交给了我的得力助手——莱瑟姆女士去处理。所以,
菲力克斯·芬奇之夜快一年后,午夜访客突然登门造访,我在精神和财力上都尚未准备充分。
我承认,自从我的前妻离开我之后(给我带绿帽的老兄是一名牙医,我要忍痛将真理昭示于
众),我在普特尼的住所乱得一塌糊涂(噢,非常好,那个坏蛋是个德国人),所以我一直待
在办公室里。
有这么一晚,因为要审核所有交给卡文迪什·归来的手稿(简直就是不宜食用的绿色西
红柿)——我的新冠军人马,我不得不放下我如厕时的忠实读物——《罗马帝国衰亡史》。
大约十一点,我听到前门的敲门声。难道是光头小孩们在万圣节的恶作剧吗?
还是敲打樱桃的人?或者,是风?
接着,只见门竟然被踹飞了!我想到了基地组织,想到了球状闪电,但都不是。走廊下
面发出的声音像是一整支橄榄球队的脚步声,虽然只有三名入侵者。(你会发现我总是被“三”
个人袭击)“蒂莫西,”面貌丑恶的人说道,“卡文迪什。把你逮了个正着。 ”
“我的工作时间是十一点到两点,先生们, ”换成博加特,他会说,“三小时的休息时间
用来吃午饭。劳您驾别打扰我!”可我只知道脱口而出:“噢!我的门!我该死的门! ”
暴徒 2号点燃了一支香菸:“今天我们拜访了德莫特。他有点沮丧。可谁不会如此呢?”
菸灰落下来。我崩溃了:“德莫特的兄弟们! ”(我在德莫特的书中读过所有关于他们的
一切。他们是埃迪、莫扎和贾维斯。)
烫乎乎的菸灰烧灼着我的大腿,我已分辨不出谁说了些什么。这是画家弗朗西斯·培根
《三联画》的真实演绎。“《饱以老拳》卖得很不错嘛。 ”
“连机场书店也在热卖。”
“你至少应该猜到我们的大驾。”
“像你这样有生意眼光商业头脑的人。”
伦敦爱尔兰人占着上风,总是他令我身心交疲。“大家注意了。德莫特签署了一份版权
转让合同。瞧瞧,这非常符合业界标准,我公文包里也有一份……”我的确有文件要递交。
“第 18条,关于版权……《饱以老拳》,在法律上,是……呃……”我的内裤被脱到了脚踝
的位置,要说出下面的内容实属不易:“呃,是卡文迪什出版社的合法财产。 ”
贾维斯·霍金斯扫了一眼合同,但他发现合同比他能够持续注意力的时间还要长。“德
莫特签署这该死的废话时,他写书还只是为了自己的区区爱好。”
“也是给我们正在生病的老妈的一个礼物,上帝让她的灵魂安息。”
“还是爸爸血气方刚时期的纪念品。”
“德莫特从未因为任何破事签署过这该死的合同。”
“我们还拜访了你的打字员,斯布拉特先生。他资助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