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埃文皱着眉抬头。“紧急情况,毫无疑问,”他诅咒地说,“应下门,如果可以的话,玛丽斯,我的手上全是鱼鳞。”
门外的女孩穿着修剪整齐的暗绿色毛皮制服,岛上警卫,现在充当岛长的飞奔者,“小安伯利岛的玛丽斯?”她问道。
“是的。”玛丽斯说。
女孩点点头,“泰雅斯岛的岛长送来一份邀请,邀请你和治疗师埃文能赏光参加他明晚举办的宴会,如果你的健康允许的话。”
“我的健康没问题。”玛丽斯猛然说,“为什么我们突然这么备受欢迎,孩子?”
飞奔者有着超越年龄的严肃,“岛长尊敬所有飞行者,而你在为他服务的时候受伤沉重地打击了他。他希望向所有曾经为泰雅斯岛送过消息的飞行者献上自己的感激之情,不管多么简单,我们刚经历过一个紧急的时期。”
“噢,”玛丽斯说,她仍然感到不满意。泰雅斯岛的岛长不是她所认识的那种会关心和感激人的类型。“仅仅是这样么?”
女孩犹豫着,突然间她的冷静消遁,玛丽斯发现她确实很年轻。“这不是消息的一部分,飞行者,不过……”
“不过怎样?”玛丽斯追问道,埃文停止了手上的活计,站在她身后。
“今天傍晚,一个飞行者抵达了,送来了一个只告诉岛长的消息。他在私人房间接待了她,我觉得她是西方人,穿得很奇怪,而且头发留得太短。”
“说说她长什么样,如果你记得的话。”玛丽斯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铜币,她用手指把玩着。
女孩看着铜币,笑了,“噢,她是个西方人,很年轻——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黑头发,发型跟你一样,她长得非常漂亮,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笑起来很亲切,我想的话,不过飞行者居所的人不太喜欢她。他们说,在帮助她以后,从来没听她说一声谢谢。绿眼睛,戴着项鍊,三根有颜色的海玻璃。足够了么?”
“够了,”玛丽斯说,“你观察得很仔细。”她给了女孩铜币。
“你知道她?”埃文问道,“这个飞行者?”
玛丽斯点头。“打她出生那天我就知道了,我更熟悉她的父母。”
“她是谁?”他不耐烦地追问。
“科瑞娜,”玛丽斯说,“小安伯利岛的飞行者。”
飞奔者仍然站在门口,玛丽斯转向她。“还有什么事么?”她问,“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已经接受了邀请,当然,你得回去向岛长表示我们的感谢。”
“还有一点,”女孩突然说,“我忘了,岛长说,他恭敬地请你届时带上你的飞翼,如果那样不会太影响你健康的话。”
“好吧,”玛丽斯麻木地说,“好吧。”
她关上了门。
泰雅斯岛的岛长居所是个冷酷军事化的地方,在远离岛上城镇乡村的一个狭窄僻静的山谷里。靠海很近,但是被群山密实地保护起来。在陆地上,只有两条路能通到,都有岛上警卫严密看守。在最高峰上盖着一所石箭塔,在高处警戒能覆盖所有的通路。
要塞本身古旧而可怖,由大块的黑色风蚀石块建成,玛丽斯对上一次来访所知的大部分源于地下的通行,从坚固岩石中开凿的通道。看上去拥有双重保护——岛上警卫带着长弓等武器,在胸墙上列队巡逻,一连串木质的建筑,还有两座黑色塔楼,最高的差不多有五十英尺。结实的木条钉牢了高塔的窗户,这条峡谷靠近大海,因此潮湿而冰冷。唯一覆盖地面的是紫色的地衣,还有顽固地附于要塞巨石底部的蓝绿色苔藓。
沿着从萨塞出来的路往上走,玛丽斯和埃文重复着被山谷哨卡拦住、放行、再拦住的过程,最终他们来到了岛长居所外面。或许他们不会再被拦路,玛丽斯可是带着飞翼来的,岛上警卫不会跟飞行者们开玩笑。庭院内部充满了人气——孩子们在和壮硕的、毛发蓬松的狗玩耍,相貌狰狞的野猪四下跑动,岛上警卫训练着弓箭和棍棒。在墙的一边建有绞刑架,木质被岁月腐蚀得碎裂。孩子们在绞刑架旁玩耍,有个孩子把其中一个套索当作钟摆,另外两个套索空荡地立在一旁,在黄昏寒冷的风中不祥地扭动。
“这里让我感到压抑。”玛丽斯告诉埃文,“小安伯利岛的岛长住在一间大庄园里的木屋中,就在城镇旁的山上,有二十间客房,还有巨大的宴会厅,漂亮的彩色玻璃窗户,和一个召唤飞行者的灯塔,不过没有墙,没有警卫,更没有绞刑架。”
“小安伯利岛的岛长是由人们选出来的,”埃文说,“而泰雅斯岛的岛长是从星际航行者时代制定律法的那一脉人继承的。玛丽斯,你别忘了,东方群岛不像西方那样文明有礼,在这里,寒冬更加漫长,风暴更加无情冰冷。我们的土地含有更多矿物质,但是对植物生长而言,比西方的土地更贫瘠。泰雅斯离飢饿和战争都不太远。”
他们穿过一座恢弘的门,下行进入要塞内部,玛丽斯感觉一切安静下来。
岛长在他的私人会议室接待了他们,坐在平坦的木质座椅上,带着两个面色阴沉的岛上警卫。当他们进来的时候,他起身迎接。岛长和飞行者是平等的。“我很荣幸,你接受了我的邀请,飞行者。”他说,“你的健康状况让我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