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张辅就在自己眼前倒下,朱勇含着热泪跪地大呼道:“老国公~!老国公力战殉国,悲哉!壮哉!”
张辅的阵亡使得明军这最后一丝反抗被消弥于无形,众军再也无心恋战。
兵士们纷纷围拢至朱勇身边,向其请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朱勇含泪悲愤的对众军说道:“尔等都愿听我安排么?!”
众军答道:“只要朱大人能让弟兄们活命,我等自然听从朱大人的!”
朱勇回道:“而今要想活命,我看唯有卸甲投降这一条路了,不知弟兄们意下如何?”
众军听罢皆痛哭失声,但为了能活下去,大家只得选择屈辱的向瓦剌军投降。于是朱勇便带领众军就地放下了武器,并卸下盔甲向瓦剌人乞降。
此时颳了几个时辰的狂风也渐渐平息了,沙尘散尽,日头重现天际。刺眼的阳光下,一望无垠的大漠里,大战过后的惨烈景象便清晰的呈现在了众军面前。
只见得尸横遍野、满地狼藉,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堆叠陷卧于黄沙之中,让人不忍猝睹。幸存的明军兵士抱着盔甲低头跪伏于地,瓦剌人则骑着战马肆无忌惮的在跪降人群中飞奔穿梭横冲直撞,不少明军竟被这般活活踩踏致死!
朱勇见状忙抬起双手呼喊哀求道:“我部已卸甲归降,还望贵军能确保我等弟兄性命无虞啊~!”
听到朱勇的哀求博罗茂洛海不禁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继而下令道:“来呀,把这群兔崽子都给我绑了!”
于是投降的明军兵士皆被双手反绑着串在一起,瓦剌军人则挥舞着长鞭和马刀,如赶牲口一般将一批又一批投降的明军集中到一处。
待所有投降明军全部到齐,瓦剌兵将便个个面露狞笑磨刀霍霍,摆出一副欲砍杀的架势。
见此情形朱勇惊骇道:“你们要做什么?!不是说卸甲者不杀么?尔等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博罗茂洛海回斥道:“无耻降卒你们有何资格与老子谈条件!咱可没那么多粮食来养着你们,只有杀掉了事。卸甲者不杀之说只是骗尔等缴械的,谁叫你们这帮孬种这么容易就上当!”
朱勇听罢不禁哀泣道:“早知如此,不如像张辅老国公那般力战殉国,还可落个好名节!我真是糊涂啊~!”继而又仰头泣呼道:“皇上~,罪臣给您丢脸了!”
博罗茂洛海大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随即抬手一刀猛然戳向朱勇小腹!
朱勇中刀后顿时嘴角渗血,腹裂而死。被俘众军见朱勇遭害无不哭天怆地,大恸失声。
杀死朱勇后,兽性大发的博罗茂洛海对手下兵士下令道:“剩下的统统给我宰了,一个不留!”
于是瓦剌兵将即刻一拥而上,面对已经放下武器的明军兵士依旧毫不留情的大肆砍杀,没有甲冑防护的明军此刻个个都成了白切鸡。
在瓦剌人无情的屠刀下,明军众兵士袒裸身体相拥倒地而死,尸体堆积如山、蔽野塞川,其惨景令人不忍目睹!
第十三回完,请看下回:落跑皇帝
十四、落跑皇帝
一场猛烈的沙尘暴刚刚平息,朱祁镇踱步走到中军大帐门口,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西沉的夕阳大如盘镜,晚霞映衬之下浩瀚大漠竟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望见此景,朱祁镇不禁联想到了唐朝诗人王维所作的那首《使至塞上》中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好一幅雄奇壮丽的塞外美景。
只是朱祁镇此时却丝毫没有欣赏这番景致的心情,他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前方的战报。张辅和朱勇带兵出战已经一整天了,在此期间,坐镇大本营内的朱祁镇甚至都能隐约听到前方震天的马蹄回响与喊杀之声。现在沙尘飘散了,厮杀声也停止了,但张辅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虽然此刻朱祁镇是坐立不安心乱如麻,但他始终坚信老帅张辅定能旗开得胜而还,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自己,属于堂堂的大明天朝!
终于,探马带来了最新战报:张辅所部全军覆没!
听到此消息朱祁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实在不明白十万大明精锐部队怎就会在瓦剌部族的散兵游勇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朱祁镇立时瘫坐于军帐之中,额头上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此时兵部尚书邝埜入帐谏言道:“我军遭此大败,可见瓦剌军乃虎狼之众,绝非我等先前认为的是一群散兵游寇。我大军人数虽多,但出征前准备的过于仓促,加之连日来疲于奔波,战力大损,眼下显然不宜与瓦剌贼寇硬拼。臣邝埜恳请陛下立即退兵,将大军撤入宣府,之后再做商议!”
初战的惨败令朱祁镇感到不知所措,听了邝埜的谏言他禁不住有些被说动了。
可就在此时,司礼太监王振却大声骂道:“一派胡言!明明是张辅、朱勇无能,致使十万将士枉死沙场,损我大明军威。而你邝埜却在此大言炎炎助长贼寇气焰灭我自家威风,是何道理?!”
邝埜听了立刻大声回骂道:“王振,你少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一路上仗着陛下对你的恩宠你大肆干预兵事,致使我大军疲于奔命士气低靡,这都罢了。眼下乃大军生死存亡时刻,你又在此妄加论言,竟然置数十万大军和陛下的安危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