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茬又一茶,春风吹又生。
林以桉摸了一把微烫的脸,说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圆桌上走出去时,一行人纷纷移位让路。
回来时,便听饭桌上竟提到了林凤娇?
她听何娅琳说:「当时听说影后女儿来参加我们学校艺考,我们都吓了一跳!学校论坛也炸了。知道林凤娇有一个女儿,不过一直以为女儿在美国呢,没想到是在江州,还考来了我们学校!」
提林凤娇做什么呢?
大概是往沈淮之脸上贴金。
果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沈总有福气。」
林以桉只是撇撇嘴。
她不喜欢这样的名利场,这些恭维话语,光听听就能耗干她的元气,让人心累。
林以桉的百度百科上写着:
母亲:林凤娇
父:不详
林凤娇怀她时,确实已是全国知晓的大明星,但林以桉生父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学老师罢了。
她妈妈是一个情种,走红之后,许多富商巨贾向她抛来橄榄枝,她却选择了与自己的中学老师在一起。
只不过后来,她父亲车祸去世。
林凤娇痛失所爱,二婚便嫁了一个美国华裔大富商。
在当年,亦舒有句话貌似很流行。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我要很多很多的钱。」
有些人以为林凤娇二婚后,她父不详的女儿也跟去了美国过上了富贵生活,但其实,林以桉也只是在小县城外婆家度过了一个不大富裕的童年。
她十五岁那年林凤娇自杀去世,给她留了一笔遗产。
但她要用那笔钱谋划自己未来七八年的生活,她要读高中、读大学,所以也一直过得十分节俭。
后来上了学,同学们也知道了这一点——她没什么钱。
不过影后女儿,这一点大概就已经给足了沈淮之面子。
风华绝代,后又在美国自杀去世,香消玉殒,极富传奇色彩的影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如今跟了他。
又或者说,在别人眼里是被他金屋藏娇养在了家里。
所谓「沈总有福」,有的也是艷福。
她看了沈淮之一眼。
他不动声色,但似乎也心情不错。
但外人灼灼的目光,却叫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吃完,一行人到隔壁棋牌间打牌。
麻将桌上坐下三个人,空了一个位置是给沈淮之的。
赵总笑着问了一句:「是喝酒啊,还是玩儿钱?」
沈淮之坐下来道:「喝酒吧。」他一边摇骰子,一边开玩笑道,「玩儿钱,别再聚众赌博被人抓了。」
赵总道:「不能,这儿安全。」
但还是叫下属倒酒。
沈淮之摇出了两个六:「我庄。」
赵总下属搬了一把椅子在沈淮之侧后方,请林以桉坐,林以桉便坐了下来。
赵总又道:「叫点点心。」
过了一会儿,一个餐车推进来,林以桉吃了一口小蛋糕,便看着沈淮之打。
沈淮之这一把想闷一个清一色。
只是下家何娅琳一连又吃又碰,很快便胡了,推开了牌。
赵总看了一眼,对何娅琳道:「你这叫屁胡。」
何娅琳:「……」
打了几把,何娅琳都是这路子。
林以桉知道,沈淮之玩得有点没意思了,他喜欢憋大的,最好一把翻几番。
赵总道:「高新区那个项目……」
正说话间,何娅琳打了个一万出去道:「一万。」
沈淮之推开牌:「胡了。」是青一条龙。
沈淮之起身道:「有点头疼,我去沙发上歇会儿。」说着,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林以桉,「替我打两把?」
她全身绵软,没什么精神,沈淮之轻轻一推,她便跌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她回身抬头望他:「我不会。」
他说:「你不是会吗?没事,输了我喝。」
她大一那年跟室友去了一趟棋牌室,一下午输了四百多块。
所谓会,也只是知道胡牌的规则罢了。
林以桉说:「要不让别人……」说着,正要起身,却又被沈淮之按了回去,「没事,你玩儿。」说着,他走到身后的红棕色沙发上坐下。
沙发前的矮几上备下了一盒雪茄。
沈淮之打开盒子,拿起一只放到鼻尖嗅了嗅。
沈淮之是年轻人,生活习惯还算健康清爽。他抽菸,但也抽的不多,而且基本林以桉在旁边时,他都会到室外露台去抽,她第一次见沈淮之抽雪茄。
一局牌开始。
麻将「哗啦哗啦」的声响扰得她脑仁疼。
麻将于她而言几乎是一个未知的领域,她只会顾自己的牌,很快就点了一个炮,沈淮之便要喝一杯。
林以桉回头看他,有点抱歉。
沈淮之食指夹着一支雪茄,手上拿酒杯,里面是三分之一杯的琥珀色液体,加着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
他三口两口喝下一杯,便放下酒杯道:「继续。」
麻将桌上是赵总、何娅琳、以及他们建材公司一个经理。
几局牌打下来,林以桉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误打误撞走入了迷宫。
东走西闯,快把自己绕晕了。
但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被桌上三只大猫缉拿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