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阳脱下军帽,双眸似找准猎物的鹰,锁向他们连的教官,心中油然而生了种很大胆的念头。
他爬起身,淡淡瞥过杜子腾同学一眼,舌尖轻卷了下大概临近教官这个方向的后槽牙,浓眉微微上挑。
杜子腾秒懂了他的想法,嘴角露出个心领神会的贱笑,也跟着撑胳膊,在他后头爬了起来。
于冬阳迎着大片好奇的人浪,迈开长腿,紧握手中的矿泉水瓶向他们教官飞奔而去,教官也感应到了什么,赶紧逃跑。
可这已经晚了,杜子腾不知从何时绕道出现在教官身前,断了他的后路。
坐在两旁同学们的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有几个玩心大发的男同学也跑上来,帮着控制住教官。
他们教官本身就笑点低,遇到这种事更是笑得直不起身,早已俨然不见军人的威武。
于冬阳的步子矫健得像头猎豹,在军歌音乐停下的前一秒,冲上前把矿泉水瓶猛地塞到了教官手里。
事后,于冬阳和杜子腾欣喜若狂地击了个掌,笑得像春天的花儿一样;林千爱没有想到,男生之间的友谊居然可以如此纯粹。
同学们见状,再次拍出庆祝性的热烈鼓掌,不约而同地欣赏于冬阳这个「大英雄」。
这一次,同学们脸上的笑容和掌声是真真切切地发自肺腑。
脆弱可怜的矿泉水瓶一来二去,被捏得喀吱响……
于是,他们连的教官在众人乱糟糟的起闹声下,苦着张脸,上台应付式地随便唱了首军歌。
第4章
泰戈尔爷爷曾说:最好的东西不是独来的,它伴了所有东西同来。
——节选自《潇洒妹的日记》
军训在欢声笑语中成功落幕,同学们坐上返回学校的巴士,离开了崇明岛。
巴士开到校门口,林千爱托着大包小包行李走到车站,静静等候能几站乘回家的六十六路。
上午的阳光异常毒辣,她坐在有小棚的候车座上躲避太阳,胡乱扶了下沾着汗水的眼镜架,阻止它继续往下滑。
这是个有脾气的笨重眼镜架,林千爱扶上鼻樑,它又自己滑落了下来,非要跟她作对到底。
视线前方突然多出了道高大挺拔的少年身影,他耳朵里戴着白色耳机,双手懒洋洋地揣在口袋中,眉宇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与边上那些林林总总的路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往来的女生都会不由自主地往那人身上多看几眼,他仿佛生来就註定了不平凡。
林千爱好想知道他耳机里放着什么样的歌,渴望着化身成小鹿,跳进那个只属于他的那片梦幻森林里。
她再次扶起眼镜架,才看清了是背着大旅行包的于冬阳,这一次,眼镜架竟反常地没有滑下来过。
现在早已过了申城的早尖峰时间,六十六路公交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到车站。
林千爱正纠结着要不要上去和他打招呼,看到公交车开过来,赶紧提起沉重的行李跑向站牌处,做好挤上车的准备。
车上乘客们的实力并不是盖的,特别是林千爱身边那些体型肥硕的胖大妈们,用胖的跟一截截游泳圈似的肚皮轻轻挤了她几下。
人不受自己控制,失足往后倒,于冬阳也不知是何时出现,单手稳稳地抱住了她的腰。
林千爱怕撞到别人身上,第一时间空出手死拽着他的t恤短袖,拉近了两人的间距。
于冬阳的纤细长睫根根清晰可见,是两朵开放正盛的黑彼岸。
她移开眼,脸蛋不争气地红了,剧烈的心跳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
他紧咬着牙关,也许久没吭声。
终于忍不住伏在她耳畔,喃喃低骂粗口:「我靠,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好重……」
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吧?他话到嘴边,突然剎了车,觉得心里暗想想就好。
「滚!明明是我拎的行李箱重。」
林千爱推开他,心动感瞬间全无,居然敢初犯女生的忌讳,太可恶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好感-10000
「怎么,你这狗仔队的大队长是当上瘾了?」
于冬阳垂眸看她,嘴角勾起抹促狭的弧度。
「去你大爷的,国家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坐六十六路,凭什么你就能坐六十六路,而我不能坐?」
要不是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行李,林千爱早一巴掌抡过去了。
公交车司机大爷趁路灯亮红灯,冷不伶仃的转头瞥了她一眼,极煞应景地来了这么句:「小姑娘,你还没刷卡或投币呢。」
林千爱匆匆哦了声,低头翻开大包小包的行李,东掏掏西找找,展开地毯式地搜索交通卡模式,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她一筹莫展地搓揉贴在额前的湿发,面对司机和乘客们光怪陆离的目光,整个人窘迫又紧张,与周围格格不入。
「哎?不对啊,我记得……我之前明明放在这儿的,难道是落在军训基地了?」
书包大哥……我求您了,就算找不到交通卡,找到几枚硬币也好啊!
她忽然记起军训时自己天天去小卖部买的各种零食,兜里的钱已被花得一毛不剩了……
「你家住哪?」
林千爱埋头蹲下身,依旧专注于翻找交通卡:「第一街坊。」
「笨蛋。」
随着咕噜咚几声硬币投进缝,头顶上方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我已帮你付过钱了,你别找了,交通卡不在你行李箱里,你再怎么找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