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的目的便不是插足战事,她想要的,不过是将怀里这个人顺利接回来罢了。所以不管是何人想要阻挠,她都分毫不会手软。
不过桐城的二十万兵马也不能白送给康谷做了下酒菜,所以她又出其不意地调动了长孙祈沐埋在边界的二十万私兵,对康谷双倍绞杀。
叶瑰的出现算是意外,不过在没有人领导指挥的一场交手下来,青越也算是小胜一场,并未亏损。
青棠见景染并没有特殊指示,便道:“第二件事,是我们截下了一只方才刚刚从玉柏坡飞过来的青鸟,它好似是来传信的。”
玉柏坡是乌荔和青越各自五十万兵马驻扎的大营,看来靳鞅,刚刚也醒过来了。
而她醒过来。
也便意味着——知道了自己所选。
景染看了眼怀中之人微微颤了一下的长睫,抬袖扫开窗户,眯眼看了过去。
青棠手上捉着的——是靳鞅的青隼。
而青隼脚下所坠——是她曾经送给靳鞅的及笄之礼,一枚红色的护身符。
这也是她送给靳鞅的——唯一一件东西。
她似乎还能想起来,多少年前,刚刚及笄不久的小师妹,低头将这个东西妥帖收进怀里时,眼角眉梢噙满的弯弯弧度。
如今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这个总归是承载了她一份情意的东西——终究还是退回到了她的手上。
景染唇角微抿,长久地将视线落在青隼的脚下,眸中情绪雾霭难辨,纹丝未动。
青棠显然也明白了靳鞅的意思,心下轻嘆地捧着青隼,看着景染出声道:“少主……”
“将东西解下来,将青隼放回去。”景染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头也不回地抱着长孙祈沐走进了屏风后。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会被咔咔,拜一拜,阿门
第124章 越帝驾崩
初秋, 近午的日光不似夏日般灼烈, 柔和地透射过浣纱格窗, 落在斑驳屏风上。
屏风后并不大的空间内, 水汽弥散,氤氲如雾, 蒸腾出霭霭的雪莲香,好闻至极。
景染直接抱着长孙祈沐一同跨进了浴桶内, 将人搂靠在身前, 低头撩起温水, 为她清拭着欢好后格外疲软的身子。
水声轻响,四下静谧。
景染手下不停, 动作轻柔, 看着长孙祈沐始终乖巧贴阖在眼睑下的长睫,平静低声道:“困了便睡罢。”
长孙祈沐沉默片刻,仍旧垂着头, 自水中轻轻攥住景染的手腕,轻声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不曾有呢。”景染低笑了一声, 沾染了温水的手掌轻轻摸了摸怀中人的脸颊, 再次放软了声音道:“乖, 睡罢。”
长孙祈沐再不说话,任由着沐浴完毕,身子被轻柔地捞起来,擦干,妥帖换上干净轻软的薄衫。
景染抱着人重新回到床榻上, 将长孙祈沐轻轻放到里侧,自己贴着外侧躺了下去。
“不抱我么?”长孙祈沐轻声开口。
景染原本平躺的身子侧向里面,看着眼前如月般清华的人,轻笑道:“怕碰着你的伤口。”
从去冬的皑皑大雪,到如今萧瑟初秋,这个人因为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从未好全过。
“抱着我。”长孙祈沐再次开口。
“好。”景染往前凑了凑,将朝里侧躺着,微微蜷缩的身子,完整妥帖地契进了怀里,手臂轻轻环着她柔软的腰身。
日光逐渐高照,总兵府内却分外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景染静静搂着长孙祈沐,眸色平静道:“睡不着的话,我便给你唱歌罢。”
长孙祈沐没有回话,呼吸轻浅可闻,直到景染轻轻唱起那首曾在青鸾背上听过的异族情歌,她陡然回身,将纤刃的薄唇轻轻贴上了景染微微开阖的唇瓣。
咸淡温暖的液体入口凝涩,景染探出舌尖点了点,低声道:“哭什么?”
没有应答的声音响起,无声无息的泪水却更加瀰漫积散。
景染忽然紧紧贴住长孙祈沐的额头,牢牢将她箍进了怀里。
分开的这些时日,她昏迷被带去岳麋山的日子,她醒来躲去云谷的日子,她没日没夜纵马赶向梧城的日子,她度过的每一个煎熬的日日夜夜,怀里这个人,又何曾比她好过过。
“我以为,你至少会恼我。”过了许久,长孙祈沐轻轻伸手环住景染,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景染低头看着她,沉默不语。
“你知道你在岳麋山昏迷的那段日子,我在想什么?”
景染未曾回话。
“你知道你失去消息那几日,我又在想什么?”
景染仍旧未曾吭声。
“你知道你解开记忆那一刻,你住进靳鞅寝宫的那一刻,你应了她‘好’字的那一刻,我都在想些什么?”
景染忽然深深闭了下眼,“你在窥探我的心思。”
“对,”无声无息的泪水顺着清透的脸颊长流而下,长孙祈沐忽然紧紧攥住了景染的衣摆,声音低哑如斯:“在这个世上,最难违背的是天命,最不可测的是人心。你往常为我所做的许多事情,俱都曾为靳鞅一一做过,这世上人人都说我心思深沉,沉到深海渊池里,可是就在我的枕边,在我的眼前,我竟然从未曾,真正窥破过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