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紧紧握剑的凌决再三试图看向空中后收回了视线,刚想偏头询问景染,快出口的话却顿时收了回去。
因为景染已经骤然动身,点足跃上了半空。
灼亮的光线刚刚暗寂下来,另一道明黄色的光影便飞速自万人眼前闪过,极快自倾颜殿蹿向了高空。
姜柏奚接住长孙祈沐落地后,对抱着靳鞅的景染气怒瞪眼道:“你是不是瞎了眼?可看清楚了你接的是谁!”
“我自然还清楚。”景染好似对姜柏奚的出现毫不意外,也不在意她的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低下头,来回打量着靳鞅的面色。
姜柏奚忽然恼怒,“那你还接她!”
“我不接的话你会接么?”
姜柏奚顿时嗤声,抱着长孙祈沐嫌恶道:“本太子接她做什么?不噼死她便是好的了。”
景染没再应声,垂眸对上靳鞅睁开的眼睛,温声问她:“可能站得住?”
靳鞅看了看景染,嘴角勾出个极轻浅却温雅的笑,轻轻应声道:“可以。”
景染点点头,弯身将她放下地。
姜柏奚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的样子,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地破口大骂道:“你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这才短短多长时间,你知道你自己如今在做什么?!”
景染好似懒得理会姜柏奚,只是淡淡瞥了眼她怀中一动不动的长孙祈沐,便反身欲走。
姜柏奚被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一怔,随即勃然大怒,腾出一只手便甩袖欲打。
景染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淡声提醒她,“你敢动一下,仔细我让你走不了。”
她话落周围早已黑压一片的万人弓箭手顿时将剑弦拉到了最饱满的状态,时刻准备着脱手而射。
姜柏奚闻声顿了一下后便毫不犹豫地甩出袖中银练,极快地缠住景染的腰身勾手一拉,冷嗤道:“你当本太子是泥捏的不成?我今日还就非要看看你是不是从今往后都六亲不认了!”
她袖中锦练缠住景染勾回的同时,第一批羽箭已经铺天盖地地射了下来。姜柏奚满脸轻拽地挥袖一扫,这些羽箭顿时折返方向射了回去,还增带上了凌厉的气劲。
当前的一批弓箭手顿时被齐齐射中落地,他们空出的位置却极快被填满,第二批羽箭已经在瞬间拉满欲发,靳鞅看着被拉回的景染抬袖命令道:“住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都退下。”
万人顿时撤箭收弓,如同潮水涨落般有序地退下撤离,只有凌决带领的隐卫,仍旧重重环伺在周围。
景染站在姜柏奚三步之外,低头看了看仍旧紧紧缠在腰间的锦练,忽然动指将它弹开,微微睥睨着姜柏奚,凉凉道:“我若是六亲不认,你这臭东西早该万箭穿心了。”
姜柏奚第一次没有被骂臭东西之后的翻白眼儿,而是皱巴着眉头去探究景染眼底,看来看去也看不清个所以然之后,有些烦躁地将长孙祈沐往起抬了抬,示意道:“那你这是做什么?”
“你想知道?”景染没有垂眼去看,在姜柏奚瞪眼时重新转身,声音蓦然低沉地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想说,你怎么不去问问你怀里的人都做了些什么。”
长孙祈沐紧抿的唇角更显冷硬,姜柏奚低头看了一眼后将她放下地,大步跨上前扯住景染的袖摆,不以为意道:“她即便做了什么又如何,还能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不成?姐,你好好想想从半年前到如今,她做的哪一件事儿不是将你捧在手心里来疼的?”
“你明明知道不止半年,而是两世了。”景染任由她拽着衣袖,眼中原本铺天翻滚的巨浪,在偏头侧身时重新归于平寂,她淡淡看着姜柏奚明显一僵的神色沉静道:“所以有些东西,你明明是清楚的,还是帮她瞒了我。你如此向着她,护着她,还喊我姐做什么?不如喊她便好。”
“要不是因为你我向着她做什么!”姜柏奚顿时恼怒,对着景染大骂道:“两世又如何,所以你如今是想留在这儿还你上辈子的债不成?!”
景染不理会姜柏奚,抬步便走。
“你给我站住!”姜柏奚重新粗鲁地将景染扯了回来,竖眉轻叱道:“你到底想怎样?那尊金秧子对你千般好万般从又如何,你如今进了她的宫,吃了她的鱼,便当真忘了你的身份了?忘了你身后那个人?你好好的闹腾什么!”
景染又被扯地身形一顿,她转身挑眉道:“你当真不放我走?”
姜柏奚怒其不争地捏了捏手里的腰带,真恨不得当场就将景染噼死算了。
景染无视她眼里的怒意,蓦然低声道:“那好,我就告诉你我在闹腾什么。”
姜柏奚看着她眼里陡然出现的轻嘲皱了皱眉头,偏头瞥了眼定定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长孙祈沐,抿唇意有所指道:“要说你也跟我回去说,站在这尊金秧子的皇宫里唠嗑算个什么事儿。”
靳鞅忽然眯了眯眼,也不上前,只是攥了攥袖中微颤的手臂,定定站在十步之外看着景染。
而原本就在严防紧守的凌决闻声顿时率领身后隐卫将这处宫殿层层围了起来。
姜柏奚瞥着周围隐卫,刚张扬地挑了挑眉梢,景染开口道:“与靳鞅也有关的事情,站在这里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