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除开乌荔皇宫这块儿安静之地的天下,各种消息却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轰轰烈烈。
从乌荔新皇动用兵马从青越九公主手上截人开始,每日都会有全新的消息和猜测如同雪花一般飘满天下,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和酒楼茶肆间最为沸腾的谈资。
随着景染醒来后未曾大发雷霆,却主动撕了乌荔新皇的衣物;到她摒弃了曾让天下男子争相效仿的白衣如雪,改穿靳鞅御用的墨彩锦云锻;再到两人一同沐浴,同衣而穿,同膳同寝,出双入对。天下的百姓一次比一次震惊,一次比一次譁然。
就连乌荔的文武百官都曾于朝堂上多次提起试探,却被靳鞅不动声色地轻飘飘挡回。一无名分,二无说法,所有人都摸不清当事两人的心思,更未曾有人,能够探听出那位好似已经在世间消失的青越九公主的片缕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百姓从一开始的诸多震惊猜测变为了单纯的唏嘘艷羡。
因为世传,乌荔新皇待景世子如珠似宝。景世子不喜服药,荔帝便万里铁骑运回南海胭脂鱼为其做汤熬药;景世子喜看奇闻怪谈,荔帝便下令搜罗举国话本,曾为天下间所有文人雅士所贬低不齿的俗物一夜之间身价翻百,成为千金难买的皇室独本;还有景世子喜爱以一种紫竹做的纸笺摺纸叠罗,于是漫山遍野的紫竹顷刻之间成为山野乔民争相抢夺的发家之物。
如此种种,不剩枚举。景染的一举一动被传出后都引起天下众人的争相模仿,于是乌荔商市的发展在短短数日内达到了建国四百余年来的巅峰,甚至有隐隐引导影响其余诸国的迹象。
所有人在这样的氛围中都忘记了事情本该有的猜测和发展,就连景染本人,也好似在日复一日的闲适中逐渐忘记了原本的身份和生活。
天气晴好的春末,气候逐渐趋于初夏。景染躺在整座乌荔皇宫最高殿塔的塔顶上闭目小憩,刚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便有宫女的声音逐渐将她唤醒。
“景世子,皇上说今日早朝结束的时间难料,传话让您暗时用午膳,不必等她。”
景染从脸上取下用来遮光的话本子,偏了偏脑袋看下去,刚刚睡醒的声音还含着半丝慵懒,闲散问道:“早朝有何要事?”
传话的宫女也不避讳,仰头恭敬道:“昨夜有贼人擅闯皇宫,帝师与其交手,纠缠半夜,毁了几座前朝的宫殿,皇上正在工部商议该如何修缮。”
“哦?”景染眯了眯眼,看着巨大的瞳日耀出炫目的金边儿,仍旧懒洋洋道:“什么贼人?帝师又是谁?”
“帝师便是皇上的师父,而贼人,是——”宫女好似有些犹豫,景染不动声色地安抚她:“大胆说,恕你无罪。”
“是您的师尊,无回道长。”宫女回话。
景染“唔”了一声,咕哝道:“原来是那个臭老道。”
宫女在底下侯了一会儿,见景染再无吩咐,刚准备转身离开,景染懒散的声音便传了下来,“去向你们皇上传话,就说让她准备一万人的弓箭手,箭头上抹上青樱花的花粉,那个臭老道再敢来,便用万箭射他。”
宫女好像呆滞了一下,才立即应声,“是。”
景染不以为意地侧身曲腿,担在塔沿儿,懒趴趴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整整一日的时间,靳鞅都未曾空闲出现,景染踏着刚刚洒下来的水银月色回了倾颜殿,在伸手去推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动作。
无端静谧的月光满地流淌,照得整座宫殿温柔祥和。殿内跳跃的烛火映照而出,在窗纸上投影出陆离斑驳的影子。
景染维持着推门的姿势一动不动了许久,才终于抬步走了进去。
在清辉月牙和暖温烛火交映的光晕之下,一袭天青冷色的清隽身影正端直站在光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唔唔唔,明天返校可能没有时间更了,卡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捂着锅盖跑~
第103章 拨云散雾
万籁俱寂的皇宫笼罩在浓浓夜色中, 站在光下的人久久未曾发出声音, 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景染。
景染也淡淡投望过去, 见那人身上亘古不变的青衣表面流转着九天孤月一般的冷光, 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似乎变得更小了一些,瘦没瘦倒是看不出来, 只是好像长高了一点。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好不容易被自己日日夜夜, 点点滴滴, 暖在怀里才化开的濯凉, 又悄然间泛上于那人眉梢眼角。连带着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好似少了曾经那些让人感觉到心口发烫的灼热。
“青越九公主果真手眼通天, 这乌荔皇宫也是想来便来。”景染看了长孙祈沐许久, 才终于勾了勾嘴角,抬步跨进门槛儿,反身合上了屋门。
长孙祈沐清透的眸光骤然碎开, 她抿唇看着景染的动作,看她将门合上后, 又重新一动不动地站定在原地, 不再抬步。
原本就暗自隐忍的东西好似在剎那间决堤, 长孙祈沐忽然笑了下,压声开口道:“你叫我什么?”
“你听到了。”景染淡淡掀眸。
“穿了她的衣物,住了她皇宫,便是她的人了么?”长孙祈沐蓦然抬手,一股凌厉的气劲骤然朝景染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