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景染挑眉轻笑,眨眼缓慢道:“诸位大人都是有子嗣的人,这京城,这青越,乃至这天下,有多少人在觊觎她,惦记她,肖想她,你们理当再清楚不过罢。所以——”
“妄说维护,我巴不得现下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是我的人,从而断了这份不该有的念想。”
景染这几句话说得轻巧随意,却让包括二相二侯在内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下来,同时认识到了原来这个离京十年的德钦王府小世子竟是如此睥睨天下,张扬不羁的性子。
而这种睥睨张扬的性子,竟让众人一时还觉着莫名的熟悉。
“既如此,敢问景世子,公主殿下现下在哪里?又为何不出来接旨?”右相敛了一下神色,恭手请问道。
“她既未出来接旨,便必有接不了的理由,待她——”景染到底没太刺激群臣的耳朵,说得稍微委婉了一些,不过她接下来的动作,还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象徵皇室的权威,昭示着皇权的威严,被传旨太监恭恭敬敬请在手中的圣旨,却是被景染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后,轻飘飘抬袖勾到了手里。而后更是看都没看地随意提拉着,转身走回了流云殿。
即便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景染的如此姿态下置出微词,连传旨的太监都好似吓傻一般闭嘴不语。
“你们还不走?”景染在跨过门槛后往后撇了一眼,提醒道:“这旨我替她接了,你们该散便散了罢。”
“景世子等等!”右相连忙再出声,凝重道:“国之社稷刻不容缓,逆太子已经连破九城,眼看就要突破霞峰岭天险,还望九公主能尽早出发平叛。”
“别说霞峰岭,就算他已兵临京城又如何?”景染斜斜倚着门框,一片漫不经心中却蕴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逆臣就是逆臣,就算他已经走到干坤殿的那张龙椅前,那把椅子,他终究也坐不上去。”
景染话落便陡然起身,同时挥袖扫上了厚重的殿门,未曾再多看门外众人一眼。否则她将会在这些撑起青越朝堂的大臣脸上看到一种截然不同却颇为相似的神色,因为在刚才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景染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位当年曾在居庸关,以一己之力退敌三十万的德钦王爷。
然而他们的面色终究无人在意,景染将圣旨随手甩给立在门口的罗曦之后,便脚步不停地回了内殿。
罗曦直到接住圣旨后还大张着嘴,不可思议地问道身旁的罗伊,“景世子今日怎么……”她顿了顿,好像在寻找措辞,想了半晌后发现还是无法准确形容,只得总结概括道:“怎么如此强硬?张扬?咄咄逼人?”
罗伊瞅着她说了半天还是说不到点子上的样子,嫌弃道:“你应当问她今日怎么如此生气。”
“所以为何?”罗曦一脸懵逼。
“自然是因着那些人在殿外的吵闹,影响到公主睡觉了。”罗伊道。
“……”
这下连隐在暗中却竖起耳朵的罗译,在罗伊话落后都慨嘆不已,他们平时里都觉着公主殿下宠极了景世子,而现下看起来——景世子对公主的疼爱应当也是不输分毫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妖冶血月,我这里一晚上却连个月亮都没看到emmm
第79章 当家做主
随着景染重新掀开床幔, 方才在她现身时便已悄然离开的隐卫也重新回到了帝寝殿。
已经迟暮的帝王在听完消息后并未做出应有的反应, 只是布满风霜的脸上仍旧隐隐折射着凌厉。只是今时今日, 这些凌厉多多少少掺杂进了许多难以掩盖的无奈和无力。
毕竟有的人早就像这副已败絮其中的江山, 终归是难以被他以一己之力来随心掌控。
流云殿内,刚被解开穴道的人迷迷糊糊想要睁眼却睏倦地连睁都睁不开, 景染俯身在她一双卷密的长睫上分别亲了亲,才柔声哄道:“乖, 继续睡。”
或许是被调整了舒适的姿势, 又或许是搂身侧的怀抱太过温暖, 再或许是这样轻柔安抚的声音有些无边安抚的力量。原本想要转醒的人在景染话落后,便果真往她怀里窝了窝, 重新闭眼睡了过去。
景染满足笑了下, 抬手将一旁叠放整齐的天青色衣衫招到手中,倚身在床头细细打量了起来。
轻手轻脚进殿送水的罗曦看到景染这幅样子,一时想要好奇发问却害怕吵醒了长孙祈沐, 不由站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景染抬眸瞅了瞅她的样子,招手示意她过来。
罗曦立马放下茶壶挪到了床边, 听景染压声问道:“殿内可有针线?”
“ ?”罗曦怔了一下摇摇头, 正待解释一番, 却被景染摆手赶道:“没有便算了,你下去罢。”
“……”感觉仿佛是遭到无用一般的嫌弃,罗曦自我较劲儿般地退出门后,便脚步不停地朝殿外走去。
“诶,你去哪儿?”
罗伊拉扯问询的动作也没能换回罗曦一个回头, 她迅速从宫内的锦绣纺搬回了一整套的针线丝帛,面无表情地摆放到了景染面前。
“……”景染眼角一抽,眸光从绣盘上微妙收回,扬手掷给罗曦一个精巧的瓷缕瓶,勾嘴道:“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