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放惊恐到了极点,反而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一边唾骂道:“……你要杀我?你放了我!快放了我!”
他面红耳赤,眼睛瞪大,宋谦也无意杀他,松了手,怒斥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吃里扒外,为了一个贱人居然想抗旨!你最好乖乖给我呆在这,好好成婚!我这就让人把你的男宠杀了,断了你的念头!”
宋放咳嗽着,大力地粗喘着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他站了起来,尖声大叫:“你敢动他们?这是你逼我的!我要向公主告发你,你蓄养死士,私造御用,意图谋反!你——”
宋谦听了这话,背后蹿起一股寒气,让他不由寒毛直竖,怒目圆睁,脑子里只有宋放喋喋不休的话。他铁青着脸,一把扯过床上的被褥,把宋放蒙住,双手扣住宋放的脑袋,用力地闷着宋放口鼻,像对待敌人一样,不容反抗。
宋放不断挣扎着,手在床边抓着,因太过用力而扯伤了指甲,他看不见,只能虚空抓着宋谦的衣服,但什么都没抓到,指甲的裂缝刮在宋谦的印绶上,勾走了一缕紫色的丝。最终,他的手慢慢垂下,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宋谦闷死了宋放。
他满头大汗地坐在床边喘气。许久,他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切,懵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宋放一动不动的尸体,忍不住头晕目眩。他看看自己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突,隐隐泛红。他打开被子一看,宋放睁着眼睛,长大了嘴巴,直瞪着他。
宋谦猛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而后,他忽然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司徒丞听见宋放房间里传来的哭声,他急忙赶到了现场,看见了宋放的尸首和宋谦坐在地上悲痛欲绝。虽然不知道宋放是怎么死的,看这情况和宋谦是脱不了干系了。他脑门上出了一头的汗,进来把宋放的尸体好好摆放,然后出门在外面寻了一个水桶,提了一桶水回来,宋谦还在流眼泪。
再过三个时辰,公主就要来了,没有了新郎,宋家直接就会因为欺君抗旨被抄家。司徒丞跟了宋谦多年,他冷静地布置好了宋放溺水死的模样,然后半扶半拉着,把宋谦带离了宋放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到宋谦的书房告诉宋敏,需要他去替宋放迎亲。
“放弟怎么了?”
“被主公训斥了两句,赌气着呢。有劳大公子去迎接公主车架。”
宋敏心里清楚,宋放可能和宋谦起了很大的冲突。兴许被宋谦打了,这才没办法去迎亲。宋敏面不改色地答应下来,回去换衣服了。
他收拾完毕之后,已经天色大亮起来,府中的人在洒水结彩,各方面都动了起来。等他用过早饭,去宋谦房中行礼,宋谦打开门,面色依旧地安抚了他两句,他便骑着马带着迎亲队伍去宫门迎接咸宁公主了。
接到咸宁公主已经是午时,宋敏带着人往司徒府去。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宋谦和宋致面色苍白。他心下疑惑,上前询问,得知了宋放的死讯。
宋敏当下吃惊,急忙假装昏迷过去。再然后,咸宁公主去看了命案现场,他拉着宋致耳语,说自己劝了宋放一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想不开。
宋致半信半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等公主把宋致叫进去,宋敏奉命把见到这件事的人都集中起来,他按耐不住兴奋。
宋放终于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宋谦的手里!他吐了一口气,恨不得立刻把宋放的东西全部收回来。
宋致假冒宋放,去跟咸宁公主成婚。宋敏原本对宋致有好感,肯对她好,是因为宋家有两个人最不受重视,一个是他,一个是宋致。万万没想到,宋致居然会变成宋放!
他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时间不知道该揭穿,还是该隐瞒。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如果事情对他有利,他就不说,如果对他不利,他会第一个抛弃宋致,然后把宋放的东西握在手中。
宋许要去赴宴咸宁公主府之前,带着张贺过来问他情况。宋敏没说宋致顶替了宋放,只说宋放溺水了,府里人心惶惶,晚上婚宴的时候,大家放松警惕,他会把宋谦谋逆的证据带到良乡侯府。
“到时候,孩儿会在后院放火。等火一着,立刻把那些东西装到马车里,带到良乡侯府。父亲放心吧,这些我都懂。”
“孟学,”张贺道,“等你把东西运出来,就应该迅速撤走,不要陷在里面。”
“好。”宋敏难得揶揄道,“叔阙虽然没有得到请柬,位低官卑,但能跟父亲一起去,以后咸宁公主府请柬,必然有叔阙一份。”
张贺笑道:“承蒙孟学吉言。”他压低声音道,“今晚我去给宋公宽一个下马威,让他难堪一番,给你出口气。”
宋敏笑而不语,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让他玩得开心。宋致如今比他耀眼,这岂不是让他难堪?张贺要出口气,那就去吧。
夜上,公主府已经高朋满座,而司徒府中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司徒丞让今天在场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然后请他们喝酒压惊,庆贺司徒府度过危险。
众人保证不会泄露秘密,司徒丞满意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两百多人陆陆续续醉倒,司徒丞早离开了宴会厅,走到了东仓,躬身向举着火把的宋谦道:“主公,事情都办妥了,这些人是不会醒的。”
宋谦神色坚毅,偏头对他道:“孟学现在何处?”
“臣让人也给敏公子送了一份酒肉,敏公子应该已经睡着了。”
宋谦仰着脸,长嘆了一口气,神色黯然道:“公宽这个逆子,坏了我的大局,死不足惜。孟学为我鞍前马后,本来应该免他一死。可惜他知道太多了,而且,”他面色铁青而狰狞,“他挑起我与公宽嫌隙,若不将他杀了给公宽陪葬,我恨难平!”
“主公言之有理。放公子一个人在九泉之下必然寂寞,若让敏公子得已苟活,他定然不开心的。”
宋谦听了,不再犹豫,下令道:“点火!”把火把递给司徒丞,一脚踹倒火油,火油从桶中涌了出来,刺鼻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司徒丞没有犹豫,接过火把点在烛台上,把烛台扔到油里,火焰一下子喷了起来。然后他把早准备好了的侍女扔进了火海,跟着宋谦撤走,一边走一边用火把到处在东仓点火。
在后院看见东仓火起的宋敏笑了一声,把准备好的烛火往后院堆积的干柴一扔,全部燃了起来。他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花园的方向,火光照亮了他眼底的阴沉。
受命来监视的窦途看见两边都着火了,大吃一惊,心道宋谦真是心狠手辣。但他担心仍然有人走漏,连忙吩咐乙贰和丙叄在出口守着,如果有人出去,就格杀勿论。而他则带着甲壹和丁肆摸到宋谦的书房方向,趁乱摸了一些重要文件,得手后让丁肆放了一把火,三人再翻墙而出,抱着那些宋家机密,交到丁伍手中,嘱咐道:“一定要亲手交给公主,就算是余家令要都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