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李教授,根本就是个幌子。
好一出引蛇出洞。
黑衣人来者不善,却方知自己上了当,为首一人正欲撤退,但从他们的后头又连续迎上来几枪。一时间,黑衣人腹背受敌,可又无处遁藏,只好奋力抵抗,最后只剩得那为首一人时,叠叠的枪声才逐渐停了下来。
轻寒听见没了动静,便往外稍稍探了探头,看见那只闻枪声却不见其人的另一头,这时才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只是平日的戎装现下换作了一身便服——竟是严旋庭。
他缓缓举起一只手来摆了摆,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又吩咐道:“抓活的。”话一落,立时就有两人上前来,将那黑衣男子拖了下去。
距离此处百米开外的拐角处,连着一条巷子,与中通的大街成垂角状。巷子不窄不宽,恰能使得一辆汽车开合自如,严旋庭立在一旁,向着车内道:“果然是赵孚生身边的人。”
车里的人正了正身,轮廓分明的一张脸,从暗处落到窗口的阳光下,“他还真是势在必行,连自己的亲信都放出来做事。”
严旋庭又道:“那人该如何处置?”
车内之人便是顾敬之,他暗色的眸光微敛,话里亦透着森冷,“自然是要他的命,不过,要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才好。”
这赵孚生太过狂妄与贪婪,这股气焰定是要灭他一灭的。
隔天一早,报社便就李教授释放遇袭事件做了十分详细的报导,对于赵孚生所作所为,亦是写的能够令人看破却不说破。反观这通篇的文稿,其中心思之缜密,文笔之巧妙,怕是全甬平城的大小报社,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赵孚生大怒地将报纸往桌上一拍,气的两撇八字鬍须微微直颤,他原本是做了十分的打算,才会将本就不多的亲信人手多数派了出去,却没想到生生掉进了这陷阱里去。这一回,怕是拉拢财势不成,反倒令自己大伤元气。
“赵司令莫要动怒。”
赵孚生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老子本就打算借着他甬军的名头,将那劳什子的李教授弄死在牢里,没想到倒是让那小子反摆了一道,还这样大做文章。”
那说话的人穿一身褐赭色的长衫,头上一顶帽子将帽沿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脸来。他坐在赵孚生一侧,周身陷在那猩红色的软绵沙发里,“他的本意便是让你与商界联合不成,藉此遏制你势力的发展,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不过这一次,赵司令倒也是操之过急,行事太过明显了。”
对于他的指责微词,赵孚生自然觉得下不了台面,“老子生来性急,那种缩着不动弹的日子,是过不了多久的。”
闻言,那人悄然一笑,心下十分明白话中的嘲弄之意,他端起茶盏小啜一口,“按兵不动,并非下下之策,赵司令如若觉得在下行事不妥,那么,只管终止我们的合作便是。”
赵孚生混迹军政多年,面皮子早就练成了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境界,笑道:“这又是从何说起的事?我一介粗人,不过是过过嘴瘾的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那人依旧是不动声色,“关于那批军火,不知赵司令查的如何了?”
赵孚生道:“先前倒是得了一些着蛛丝马迹的,不过大约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一下便又断了线索。”
那人又道:“这样大的一笔军火,定然藏得十分隐蔽,且需寻得一处开阔却又不易察觉的地界,再派人严加把守着。赵司令若是差人偷偷查访,想是同时具备如此条件的地方,应当也是没有几处的。”
赵孚生转了转眼珠子,亦觉得有理,“只是现下我已没有多少人手,若是再去要人,只怕就是不打自招了。”
露在灯光下的嘴角,微微往上牵了牵,“人手自有我来安排,都是些小人物,想必即便被调了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只是赵司令,这些兄弟的功劳,可得算在您头上的。”
赵孚生闻言即意会,哈哈笑着:“那是自然的。”
☆、11 空梦一场(2)
轻寒一瘸一拐地回到顾宅时,天色已然靠近黄昏。她扶着门框抬腿正欲往里跨,却见顾敬之端坐在大厅里,双手抱胸,饶是玩味地看着自己。
轻寒下意识转身便想逃走,却听见身后,他一声喝道:“逃什么,回来。”
她讪讪地回过身,强装镇定又步履稳健地走去,坐定后报以尴尬地一笑。顾敬之冷眼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冷不防的,他抬脚便往轻寒的脚跟轻轻一踹,力道微弱,但仍是令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疼了?”他开口,声音依旧冷冷的,“我的话,全部都是耳边风?”
轻寒小声抱怨道:“当然疼,褪了好大一块皮呢。”
顾敬之皱了皱,只是冷哼一声。轻寒见他板起脸来的模样,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气,便软了软言语,道:“我总是要言而有信的,况且,你也不曾向我讲起,有这样的安排。”
他浓眉一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轻寒立刻将头摇得似破浪鼓一般,“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往后一定听你的话。”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她,只见她的脸上沾了一些灰,摘去帽子的头发略略有些凌乱,身上还着一件稍不合身的长衫,亦有不少的灰尘。顾敬之心下到底无奈,便对那候在一侧角落的丫头吩咐道:“去将药箱子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