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淮猛然转头看向他。


    巫师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读文科？”乔淮犹豫道。


    “其实读哪个都无所谓啦，我肯定要走艺考的。不过集训的时候会耽误半年哦，文科好抓一些。”巫师道。


    印宿就在两人后面的座位，闻言愣了愣，问：“你决定了？之前不是说你妈妈不想让你去学吗……？”


    “是啊，又不急。我才初一呢，要集训也是高三了。”巫师摆摆手，问童适尧，“乔乔多少？”


    “乔淮第十哦。他文科好差的。”童小胖看了看乔淮，道，“不过不怕，你俩一直坚持这个成绩，肯定都能升z中的高中部的，就算不是一个班也可以一起玩嘛。”


    乔淮没说话，闷闷地低头做作业。


    “乔淮，有人找。”门口的同学回头，懒懒地叫了一声，然后继续投身于热烈的看成绩队伍。


    乔淮愣了愣，往外面看去，不过门口人太多了，乔淮没看见人。


    巫师推了推他：“有人找你哦，还不过去。”


    乔淮皱眉，看了看没做完的政治习题，还是放下笔，起身往外去。


    巫师站起来，攀着童适尧的肩膀往外张望，一脸八卦。


    “你好，我是乔淮。”


    乔淮出门后就见一个穿着超短裙、留着齐腰长发，画着淡妆的女生，他不认识，但门口除了这女生就没别人了。他只好试探性地对那女生说话。


    那女生抿了抿唇，一直背在背后的双手伸出来，递给他一封信，然后猛然转身跑掉了。


    “？”乔淮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这信，粉色的信封，带着淡淡的纹路，中心用漂亮秀气的字写“乔淮亲启”。


    “谁？”


    等乔淮回来，巫师立刻问。门口的人真的太多了，乔淮出去后就看不见人了。


    “不认识。”乔淮将信随手扔在抽屉里，拿起笔准备继续做题。


    巫师一把将信抢过去，准备拆开。乔淮一惊，下意识去抢，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巫师看信里的内容。


    “哎哎哎，别抢！”巫师向后躲，童适尧机智地接了过去，麻利地将信拆开。


    乔淮无奈，只好用眼神示意：给我。


    童小胖装作看不懂，大声念道：“假如我来世上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剎那，一剎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悽，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在瞬间出现吧，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他越读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巫师抢过那信，一字一句地看下去，然后将信抛给乔淮，“哼”了一声，道：“席慕蓉的《抉择》，向你告白呢。谁写的？”


    乔淮眉皱得更紧，几乎可以夹死蚊子：“萧筱，不认识。”


    全班突然都静了。


    早在童适尧读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安静了许多，萧筱这个名字一出来，顿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巫师眨了眨眼：“谁？萧筱？隔壁班花？那不是姜文涛的女朋友吗？”


    印宿咳嗽一声，巫师回头，发现童小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拨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长得高生得壮的姜文涛。


    巫师头一缩，正想抱怨这人无声无息的，结果瞥见姜文涛难看的脸色，只好憋回去。


    “你刚嗦哪个？小小？”姜文涛不会说普通话，但是因为学校要求，只好操着一口别扭的川普，但因为他一直是凶巴巴的样子，也没人敢当面笑他。


    乔淮淡淡道：“萧筱，你认识？”


    姜文涛怒道：“这寺劳资女朋友，你他妈敢撬劳资墙角？不想活了啊你娃？”


    姜文涛模样还算正，国字脸，有些凶恶，发起怒来更可怕。


    乔淮瞥他一眼，仍是冷淡道：“没兴趣。”


    姜文涛更怒了，他觉得乔淮这是看不起他。在寝室的时候乔淮就不怎么和他们说话，天天往楼上跑，就像不是他们寝室的，只是来借住的。上次一起打球的时候发现他技术不错，就好心想让他进帮里带带，没想到乔淮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拒绝了。


    现在又抢自己女朋友！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小子，放学你等着，有本事你别回寝室！”姜文涛终究不敢在教室撒野，扔下一句狠话就回去了。


    “怎么办，惹上姜文涛了，乔淮要不你给老师说去吧？”童小胖挤回来，一脸害怕和担心。


    乔淮摇摇头，还没说话，巫师搭上他肩，笑眯眯道：“不怕，乔乔练过的，姜文涛那样的货色，他一打四没问题。”


    童小胖一脸好奇，正准备问时上课铃响了，他只好憋着回座位去了。


    第4章


    乔淮开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平时姜文涛和他那个跟班在寝室里从来都是吵嚷得很，隔着门都能听见他张狂的笑声，连宿管都没法。


    可今天他走到门口开门了都没听见声音，乔淮心想，没回来么？


    门甫一打开，一片漆黑，窗帘拉得死死的，一点光都不透，一只手斜地里穿过来抓住乔淮的衣领一拖，门跟着关上。


    乔淮没反应过来，肚子上生生吃了一拳，伴着一个人狰狞的声音：“哼，妈个鸡你个臭小子敢撬劳资墙角，劳资弄死你！”


    是姜文涛。


    下一拳带着风声呼啸着继续向乔淮肚子袭去，他们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不能打脸。


    乔淮闭着眼，漠然想，准确无比地接住了那一拳。


    巫师趴在桌子上做作业，小胖子一手拿着冰棍舔，一边好奇问：“巫师，你还没说呢，你说乔淮练过？”


    “别闹，我做作业呢。”巫师认真计算着，他始终算不出这道方程的解，正烦着呢。


    也是幸好寝室有空调，若是在闷热的教室，不知道他要烦成啥样。


    “哎呀，这个又不是明天要交的，你先给我摆摆嘛！”童小胖不理解学霸的心思，不依不挠地纠缠。


    程俞禄也在做作业，有点不开心道：“童适尧，你可以安静点吗，我们都在做作业啊。你不好好学习，就别来耽误我们啊。”


    童适尧最受不了程俞禄开启鸡婆模式，立刻双手举起，灰熘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印宿见童小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就笑嘻嘻凑过去，问：“小胖，还有冰棍么？给我一根？”


    童小胖家很宠他，学校没有洗衣机，给他弄了个小洗衣机；没有冰箱，给他弄了个小冰箱，还给从校长到宿管分别送礼就怕他家小胖过不好。


    小胖子开开心心地拿了根冰棍给他，然后两人凑到一起低声聊天，偶尔笑出来，不过都知道马上收回去。


    巫师做完作业，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回头就见童小胖和印宿同时停下谈话巴巴地看着他。


    他“啪”一下打死妄图吸他血的蚊子，慢悠悠道：“你俩干啥呢？”


    “哥，求你了，给我们解惑吧！”童小胖双手合十，星星眼看着他，就差跪下。


    印宿也是一脸好奇，就连捧着厚重辞海看的程俞禄也没忍住看向他。


    巫师瞬间觉得压力山大，就差没把他压垮。他战战兢兢道：“你，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亚力山大。”


    顿了顿，他嘆了口气，猛然捧着脸娇羞道，“都怪我太如花了～”


    “……”


    另外三人表情十分精彩，想吐不吐想笑不笑，憋死了。


    巫师摆了摆手，笑道：“不逗你们了。乔淮从小学武，说真的，姜文涛那种货色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


    “这么牛？！”童小胖嚷嚷道，一脸羡慕。


    男孩子，都嚮往这样拳打泰山脚踢武当的身手，救美的英雄不可能是一身肥肉跑一步喘三口气、或者文质彬彬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是啊。”巫师顾着腮帮子，郁闷道，“小时候和他打架老是打不过，我还觉得他使诈，后来才知道他已经尽量让我了，不然挂彩都是轻的。”


    “好厉害啊，我也想去学。”童小胖嚮往道。


    巫师残忍地打破他的幻想：“你？算了吧。你知道学武多苦吗？五黄六月数九寒天，一年四季都没有休息，得空就要练，不然就生。以前他都是五点过起来打一套拳，然后把早饭做好再来叫我起床的。现在在学校不方便才放了，估计都生了。”


    童适尧长大了嘴，结结巴巴道：“这，这样啊，乔淮怎么坚持下来的？”


    巫师沉默了一下，少年稚气的眉眼带上了一丝凝重，寝室气氛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半晌，才听巫师道：“乔淮他，大概有英雄情结吧。”


    “……”


    程俞禄嘴角抽抽，低头继续看书；童适尧和印宿对视一眼，突然觉得手好痒，想揍人。


    第二天乔淮带着一个拖油瓶，准时到巫师寝室叫他们起床。


    印宿起得早，去开门的时候看见那个拖油瓶差点直接把门甩上。


    乔淮一手撑着门，莫名其妙看着他。


    印宿指着拖油瓶，结巴道：“他，他，他怎么……”


    拖油瓶是个染了金黄头发的不良少年，五官还算不错，挺清秀，可惜右眼一片乌青，嘴角也有伤，明显被揍过，正是之前在小卖部撂狠话又跟踪他们的那人。


    拖油瓶举起手，灿烂地对印宿笑，然后拖动了伤口，顿时哀嚎起来。


    乔淮走进他们寝室，皱眉道：“别理他，有毛病。”


    “？？”


    “哦，老大可帅了，左勾拳、右勾拳，一个回旋踢，直接完爆姜文涛！”


    巫师迷迷糊糊地刷牙，耳边满是黄发少年崇拜的叙述。


    乔淮扶额：“乌漆麻黑的，你看得见个鬼啊？”


    黄发少年因为嘴角的伤不敢长大嘴说话，所以声音有些含糊，但是他斩钉截铁道：“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老大你勇猛的英姿已经深深地镌刻进我的灵魂里了！”


    “……”印宿心想，这孩子不仅有病，病不轻，还傻。


    乔淮不想搭理他，回头看巫师。


    少年已经刷了牙，耷拉着眼皮，正在脱睡衣。


    正是抽条的时候，巫师比过去显得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肋骨清晰可见，白皙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红。


    他脱了睡衣，就去脱睡裤，露出两条光滑白裸的细腿，内裤包裹着的物什安静的沉睡着，鼓起一团但并不大，乔淮知道那个东西也泛着漂亮的粉红，小巧而可爱，他们一起洗澡时他看过，男孩之间难免会比较一些东西，自然也包括小鸟，他们甚至玩笑地互相抓过。


    不知为何，乔淮脸上突然烧了起来，他匆忙别过头去，怀疑自己昨天挨的那一拳不是在肚子，是脑子。


    “……乔乔，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直到到了教室，巫师才彻底清醒，慢很多拍地问乔淮。


    乔淮装作翻课本不看他，道：“就昨天姜文涛叫了几个人想给我一点颜色看，没想到全被我揍趴了，其中包括他，然后就缠上我了。”


    巫师撑着下巴，慢慢“哦”了一声：“正常，你就是做男神的料。不过你怎么打脸啊，要是他们告老师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们关了灯，我看不清，没注意揍到脸上去了。老师会帮他们啊？”乔淮掏了很久的书，终于在巫师忍不住想帮忙找的时候把书拿了出来，干笑道，“放得太乱了。”


    巫师一脸疑惑：“乱？这不科学啊，你的洁癖呢，你的强迫症呢？”


    乔淮镇定的推开巫师试图一查究竟凑过来的脸，道： “要上课了。”


    巫师忙缩回去找书，他才是真的放得很乱，好悬在老师进来的时候找到了。


    黄发少年叫焦少卿，文文艺艺的一个名字，可惜被他自己破坏的一干二净。


    “老大，我跟你说，你千万小心姜文涛。我们青龙帮……哦，不对，他们青龙帮认识很多社会上的人，姜文涛肯定会找他们帮忙的。”焦少卿一下课就摸到他们班来，告诉他们自己硬气地退了青龙帮，从此跟乔淮混了。


    巫师慢条斯理吃着面包，闻言认真点头：“这是正确的，乔乔可比那个青龙帮靠谱多了。”


    焦少卿深以为然地点头，冷不丁瞥见最后面姜文涛阴沉的眼神，忙道：“不是，我认真的，姜文涛他肯定回去找社会上的人来帮忙。当然啦，我知道老大身手好，那些渣渣算什么，不过他们人多，而且肯定会拿武器，老大赤手空拳的，要是吃了冷棍子怎么办啊。”


    巫师皱眉，这的确是个问题。


    “没事，如果那些人真敢来，我让我大哥出面。”程俞禄看着木讷，心思却很通透，平时非必要绝不离开座位的一个人，大概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才不远千里跑过来听八卦。


    听他这样一说，几人都愣了。


    童小胖惊讶地看着他：“书，书呆，你说啥？”


    倒是巫师想到那天的豪华轿车，大概明白了，便认真道：“橙子，拜託了。”


    程俞禄因为性格原因，从小就不爱与人交谈，巫师他们是他到现在为止仅有的几个朋友，所以他是真的无论如何都很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但是巫师郑重的道谢让他有几分不知所措。


    乔淮拍了拍程俞禄的肩，笑道：“哪有这么严重，几个小混混而已。是巫师太紧张了。”


    事实上，巫师的担心是有道理。


    姜文涛生在一个离异家庭，父母分别组建新家，对他只是每个月按时打钱的感情，从小没人管，他自然无法无天。其实那个萧筱根本不是他女朋友，他只是觉得人家好看，所以跑去告白，谁知萧筱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