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紧急透析后,各方面还算稳定,也不需要打针输液什么的,我把他们都赶走了,说感觉自从有了蕾蕾后,没睡过囫囵觉,今晚我要好好补个觉,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
王东说嫂子,我反正也没事,就让我在这照顾你吧。我说得了吧,嫂子我可是脸皮很薄的人,有人在跟前,我可不敢休息。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劝走,终于清净下来,旁边病床上的是个四十多岁黑瘦女人,她撇撇嘴说:“现在看着怪亲火,等到你朝他们借钱的时候,你再瞅瞅,看看还有人上赶着往你跟前凑的不!”
看我没搭理她,又凉凉地来了句:“现在年轻漂亮有嘛用?到头来一透几年后,照样变成丑八怪----哪个男人还理你----”
“我说你这娘们怎么这样呢,人家大姐没招你惹你,看人家比你年轻漂亮就跟人家过不去啊!你以为都像你那个没良心的老公一样,你一有病就立马离婚?”
旁边一个老大爷看不下去了,吼了一嗓子,那个女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再回嘴。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决计不跟她计较,盖上小薄被,闭上了眼睛。我这么睏,原以为能够一觉到天亮的,没想到,睁开眼睛一看手机才不到10点。我决定到外面走走。可是这丑陋的管子?我下意识去看我的旅行箱,花花真细心,竟然还给我准备了丝巾,因为她知道我颈椎不好,尤其是空调一吹,头晕的难受。
想起头晕不由得暗暗恼恨自己,妹妹一晕的时候,就认为自己颈椎不好或者胃部不好,因为第一次眩晕的时候,也没怎么检查,根据我的描述,他说可能是颈椎的原因,还有胃部一受凉,也能引起眩晕------于是,我一直当自己有胃部什么的,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还有可能患别的毛病。
这都是自作自受么?我苦笑着,小心围上了丝巾,正好把管子遮的严严实实。我把纱布细细掖进丝巾里,这才拿包出门。
刚一走出病房的门,人站在走廊里,我震撼了:走廊里,摆满了临时病床,有的脖子上插着管子,血液溅的衣服上都是;有的胳膊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有的还挂着吊瓶。病床上的人,各种年龄段的都有,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发呆。每个人都是一副厌世、颓废的表情。
我摸了摸脖子,两眼直视前方,那里有一个牌子,白漆红字:肾病科。
“哎呀呀,就是这个女人,多漂亮啊,真是可惜了的,也得了尿毒症----”
“认出来了,又哭又叫又闹的,又是跳楼又是打医生护士,还以为是个疯子呢-----”
“我当初刚听说自己得了这个病的时候,也是吓得要死要活的-----医生打了几次镇定剂才慢慢转过来-------这个姐姐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坚强的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她们这是说的我么?
第48章
我渐渐了解到:尿毒症这个东西,虽然不如这癌那癌的可怕,但也没有治癒一说,比血液病好不了多少,bai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这个得需要肾,骨髓捐出去了,还可以再生长,可肾-----除了死人,有几个活人juan肾的?
想活命,必须透析,听说,透析后,自己的肾脏功能都衰退了,作息时间好、身体素质好、没有什么别的病症,幸运的话能活个十几甚至二十几年。然而,还有-----听人讲,最严重的一个,造的漏还没使用就心脏衰竭而死。
医生在我手臂上造瘘的时候,一个劲儿拍打我的手臂,说我血管有些细,我忙问,对做瘘有影响吗?医生笑着说:“还行,等造好后,买个握力器,勤练着点,一个月内,不要用做瘘的手臂干重活,一个月后就能用了,然后才能把脖子上的管子取掉。
我在医院住了四天,一共透了两次,每次四个小时,我出院的时候,花花说带着蕾蕾来接我,我忙说,不用,你就带着她们在家玩,我坐公交车2个站就到了。
春天是个万物复甦的季节,虽然已经快到了4月份,迎春花到现在还开着,桃花也次地开放,一个小姑娘用力吸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真香呀----”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吸了一口,没想到被桃花的香气,刺激的打了几个喷嚏。震得脖子有些疼,倒霉催的,不会又渗血了吧?
春天是别人的春天,以后将与我无关了,还不知道自己能度过几个春天。
今天可能是天气太好,出去玩的人很多,等我上车的时候,一个空位都没有了,我艰难地用没有做瘘的手臂抓住吊环,车子一启动,我踉跄了下,不小心碰到前面的人,我急忙道歉,丝巾也滑到地上,我缓缓地蹲下身子,梗着脖子,伸手去摸地上的丝巾,一个小孩捡起来,递给我:“姐姐,给你!”
“谢谢!”我接过来,径直搭在脖子上,身旁一位阿姨,突然站了起来:“大姐,来坐我这,下站我就到家了!”(若是以往,不知道的时候,一位五十多岁的人喊自己大姐,真是接受不了,可他们说那只是以自家孩子的称呼喊的。”
“阿姨,您坐着吧,我没事!”我哪里好意思坐年纪比我妈还大的人给让的座位呢。
“大姐,你就坐吧,不用跟我客气!”阿姨几乎要搀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座位上让,这时周围的人也都争相站起来:“做我这,做我这,对不住了,刚才打了个盹,没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