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们互相信任对方了,是吗?”她径直地看着我说。
我奇怪自己在这痛苦和焦虑之中还能感到一丝喜悦。
“是吗?”
“是的。我不知道那个叫德拉库拉的东西是否存在,或者它是什么,但我相信你说的,罗西——我的父亲——感到了自己会有危险。他肯定是多年前就开始感到了危险,所以看到你的书以后那种担心又回来了,令人不安的巧合,让他想起了过去。”
“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失踪?”
她摇头,“当然,我之前以为可能是精神崩溃。但现在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他的信让我觉得——”她犹豫着——“他头脑清醒,逻辑性强,无所畏惧,和他写的东西一样。另外,一个历史学家的着作可以告诉你很多。我非常了解他的书。这些信是在精神稳定、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写的。”
“我们来假设一下,也许他的失踪和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有关,那样的话,你会建议下一步怎么做呢?”
“噢,”她缓缓地说。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在我近旁的她轮廓分明,一脸的沉思,“我看不出这种假设对一个文明时代的调查有什么帮助。不过你要是遵守德拉库拉传说的法则的话,你就不得不假设罗西受到了吸血鬼的袭击,或者被他弄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想杀死他,也许——更可能——是用吸血鬼的诅咒毒害他。你知道只要三次被吸血鬼或者他的门徒们袭击,你的血和他的血混到一起,你就也变成一个不死的吸血鬼。如果他已经被咬了一次了,你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可是德拉库拉干嘛哪里都不去,偏偏要到这儿来呢?为什么要绑架罗西呢?为什么不直接袭击他,让他变成吸血鬼呢?那样还免得惊动这么多人呢。”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回答。“根据民间传说,这是极其不寻常的。罗西肯定是——我是说,如果真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在作怪的话——肯定是弗拉德·德拉库拉对他有着特殊的兴趣,也许罗西对他甚至都是一个威胁。”
“你认为我发现这本书,把它带给罗西这件事和他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从逻辑上说,这是荒谬的。但是——”她把手套小心摺叠好,放在她穿着黑裙子的大腿上。“不知道我们是否忽视了另一个消息来源。”她撇了撇嘴。
我暗地里感谢她说了我们。
“是什么?”
她嘆了口气,打开手套,“我母亲。”
“你母亲?但她怎么会知道——”
我才开始问我想问的一连串问题,突然光线的变化和一阵轻风让我转过身去。从我们坐的位置——我选择观察海伦的角度——我们可以看见教堂的门,但不会被人发现。现在,门缝里伸进了一只手,然后是一张皮包骨头的尖脸。那个长相奇特的图书管理员正往教堂里窥视。
我没法向你描述当管理员的脸出现在那个寂静的教堂时我的感觉。我突然觉得好像是看见了一个尖鼻子的动物。我悄悄地将公文包和那堆文献抱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抓住海伦——已经没有时间去徵得她同意了——把她从长凳的顶头拉到过道上。那里有一扇门开着,通向前面的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比教堂的中殿光线更暗。
我从钥匙孔往外看,一个妇女走向他,“要帮忙吗?”她和善地问。
“噢,我在找人。”管理员的声音尖利刺耳,在这样一个圣地,这声音太吵了。
“我——您看到有位年轻的女士进来吗,穿黑衣服,长头发?”
“啊,是的。”这位和善的女士也朝四周望了望,“你说的这个人刚才还在这儿。她和一个年轻人在一起,坐在后面的长凳上。现在她肯定不在了。”
黄鼠狼到处窜动。
“她会躲在这里的哪个房间吗?”很明显,他心思毫不细腻。
“躲?”穿紫色衣服的女士也到我们这边来了。“我肯定我们教堂里没躲藏着什么人。你要我找牧师吗?你需要帮忙吗?”
管理员后退了。“噢,不,不,不,”他说。
我看见他又四处窥视了一下,才离开我的视线。
“他在找你,”我低声说。
“也许是找你。”她指着我手里的信袋。
“我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我缓缓地说。“也许他知道罗西在哪里。”
她又皱眉头了。
“所有这一切都莫名其妙。是埃也许他真的知道呢。”她嘀咕着。
“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图书馆,或者你的房间。他会去这些地方找你的。”
“你不让我?”她不怀好意地重复道。
“罗西小姐,请你不要这样。你想成为下一个失踪对象吗?”
她没有说话。
“那么,你打算如何保护我?”
她的话里不无嘲讽。我想到了她奇怪的童年,她在母亲的肚子里逃到匈牙利,还想到了她智慧的政治头脑,竟然让自己成功地来到了西方,来实现一个学术上的报复。当然,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